他是真心不想搀和这破事儿,要是身体完好,帮关阳的人打打群架还行。
三刀六洞这种自残身体的傻叉行为,连他们明代的土著乞丐都没人愿意做,自己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就更不可能犯傻了。
只是这么一看,周秦川的心凉了。
说实话,即便腿脚利索,他也很难从兴致勃勃簇拥着的群丐中逃脱。
他不是咏春拳手,可没有一个打十个的本事。
更何况还有小济,这熊孩子此刻正扛着他的拐杖,走在毛驴旁,小脸上全是骄傲和自信,什么三刀六洞,哪有自己兄长做不了的。
他要是真跑了,被迁怒的就是这小子吧,毕竟大伙儿都认可了他们的兄弟关系。
眼下鸭子骑在驴上,想下架却是难了。
养伤这些天,多少也算受了这些人的恩惠。
众人知道他有些讲究,偶而得了干净又不错的食材,都会想着给他和小济送来。
平时也会帮着拾柴、换药什么的,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心意是有的。
周秦川本来打算伤好之后,想办法请大伙儿吃顿好的,算是还人情。
没想到现世报,还人情的日子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这人情似乎不还还不行。
怎么办
“兄弟,我知道你的出身,同咱们不是一路人,只是请你看在这些天的情份上,帮咱们一把。”
见周秦川脸色不虞,吴大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苦苦哀求。
自从毛阳回来之后,大伙儿都知道了周秦川编的那个故事,把他看作滇南某个土司的后代,最不济也是当地的小土豪。
要一个出身不错的,没有受过他们多少恩惠的落难公子哥,替他们出面挡刀,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放心,我兄长乃是英雄好汉,绝对不会做负心人的。”
小济拍着胸脯,替周秦川回话道。
这熊孩子,总算把第一句话里的成语说对了,不过负心人一词却又用得不伦不类的。
这些日子里,周秦川但凡听到小济说话不着调,总会纠正一二,不过似乎成效不大。
算了,这个时候计较不了这么多。
“这三刀六洞”
周秦川撮着牙花子问道,言下之意,莫非真要戳自己六个血窟窿才行
“不至于,应该不至于。”
吴大陪着笑,“毛阳那边,我觉得多半也是诈唬人的,我就不信,他真敢给自己三刀。”
这吴大做乞丐,算是半路出家,别看他如今是关阳乞丐的领头人,但还真没见过这种狠人。
“兄弟你砸断自己的腿,可是我亲眼所见,只要你去说上几句话,亮亮伤腿,说不定就能把他们吓退咯。”
得,把希望全放在对方也是个怂人的假设上,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
周秦川看了看自己的腿,真来个三刀六洞毕竟身上其他地方戳洞更危险。
随即摇头,不管是大腿还是小腿,血管神经都很丰富,一不小心就是把自己玩残玩死的节奏。
即便侥幸避开了血管神经,事后也很难保证不会发炎恶化。
而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旦发炎,那后果就很难说了。
不行,得好好琢磨琢磨,另想办法才是。
“吴大哥,我这初来乍到的,有资格代表关阳的兄弟们上阵么毛阳那边的人会不会说三道四的”
看来是避无可避了,不过身份问题,周秦川觉得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吴大冷哼一声:
“有没有资格,他们说了不算,你可是咱们关阳众兄弟都认可了的。”
见周秦川犹豫不决,信心不足的样子,吴大踮着脚凑到他耳边,低声安抚道:
“周兄弟,其实三刀六洞你真不用担心,要是凭断腿吓不退他们,毛阳有人来真的了,你痛快认输就是。”
“认输”
周秦川重复了一句后看着吴大,那意思很明显,要是认输的话,干嘛这么猴急地把我弄到驴子身上赶过去作甚痛快顺服对方不就得了。
“嘿嘿,输人不输阵嘛。”
吴大显然看懂了周秦川眼里的深意,“怎么地也要先探探他们的底,万一对方先认怂呢”
“那认输后,你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接着在关阳镇讨生啊。”
“可毛阳的人一旦来了,咱们庙会的收获定然就少了。”
第29章纷争
“谁说就让他们来了。”吴大狡黠地眨眨眼:
“到时候直接动手撵人便成,咱们又不是什么君子,用得着讲究这些么”
嘿,这吴大,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出尔反尔不好罢,吴大哥,恐遭人耻笑,你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哼,身为乞丐,被人耻笑乃是常事,早不在意了,至于道上的规矩,嘿嘿,饭都吃不饱了,谁还顾得上。”
吴大此言,虽有无赖泼皮的风范,却也是实话。
只是毛阳人多,关阳人少,真动起手来,是人家对手么
况且镇上还有巡检司官兵,他们会容忍治下发生大规模殴斗吗
不过看吴大有恃无恐的样子,或许他还巴不得把事闹大些,最好能被巡检司弄进去吃牢饭罢。
说话间,众丐已绕过关阳镇,即将向东而去。
吴大的主意不太靠谱,周秦川自己瘸着腿,小济又小,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他们,还有牢饭味道定然不好,他可不想吃。
但如何应对毛阳群丐的挑衅,特别是最后三刀六洞那关,周秦川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应对。
只得暗叹一声,暂时放下心思,车到山前必有路,到那儿再说罢。
转而四下打量起来,周秦川因为腿伤的缘故,在关阳镇只大致逛过几次,还从未来到如此偏远的地方。
眼看右前方是一片田地,继续向东前行的话,就出了关阳镇的范围了。
“小济”周秦川在毛驴背上突然叫道。
“兄长,你饿了”
旁边的小济侧头相问,他知道这个便宜兄长饿得快,但朝食才吃完不久,这也太快了罢。
“饿你个大头鬼。”周秦川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脑子里,除了吃、睡,还有听书,似乎就没有其他事儿了:
“去,去把路口墙上的那张告示撕下来给我,别弄坏了。”
周秦川眼力不错,刚才一瞥眼之间,看到了路口的院墙上贴着张纸,纸上隐有字迹,想来就是大明的告示了。
他之前一直没有弄明白当下是景泰几年,凭这个这个告示,应该就能知道了。
之前在庙会和巡检司周围,都没有见过一张完整告示,仅有被撕扯后的痕迹,想来是有人将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