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新斫的木块,嚣张地矗立在路当中。
上头用沾了朱砂的墨水写了几个杀气凛然的大字:刘景升授首处。
写字的人许是一个初学者,几个勾画纵横肆意,血红色的墨水从笔画间稍稍溢出,显得张狂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刘表大怒,抽出佩剑,将木块砍为两半:“装神弄鬼!”
可蒯越却觉得越发不妙了,既然此地有人事先立了木块,那说明,对方已然将自己逃命的路线都给规划了,否则,何以恰好就此处有牌子?
正踌躇间,只见路旁忽然转出一个短打装扮的文士,腰间佩剑,手执羽扇,笑吟吟道:“二位大人有礼了,颍川徐庶,恭候多时。不知哪位是要去黄泉路?”
刘表冷笑了一声道:“无名鼠辈,也敢在此狺狺狂吠?来人,给我拿下他!”
“慢!”蒯越慌忙拦住,他陪着笑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他心思缜密,分明听到对方是说“哪位要去”,显然有什么后着等着。
徐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向闻君足智多谋,果决狠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接着指着路面道:“黄泉路窄,二位大人,只得踏上一位。至于是哪一位,就烦请二位商量一番决定了。”
刘表变了脸色:“竖子安敢行此离间之计?异度,莫上了他的当,此人孤身一人,我等百余人,还奈何他不成?”
蒯越的眼神则是开始闪躲。
刘表没想明白,他可清楚得很。要是没点倚仗,岂会傻乎乎地独自拦路?肯定是有大军压阵才会这样不慌不忙啊!
换句话说,如果不照他的意思做,那么对不起,自己这群人肯定就都得死了。
他蒯异度与其兄蒯良不同,绝非什么良善君子,当初刘表初来荆州,便听从他的建议用诓骗的手段杀了不少土著,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更何况,他本就是荆州望族出身,就算荆州换了一个主政者,凭他的身份地位,一样有倚仗他的地方,还是能够混得风生水起,根本没必要把性命搭在这里。
果然,刘表话音刚落,就见路旁变戏法似的冒出两支大军来,前排的弯弓搭箭,虎视眈眈,后头则是在高头大马上的精锐骑兵。
徐庶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表情,笑道:“二位,请吧。”
“异度,你……”刘表显然也看出了蒯越的犹豫,心底一凉,他不是愚笨之人,方才不过心存侥幸,如今哪还不明白徐庶的意思与蒯越的心思?
如果两个人只能活一个,那绝不可能是刘表活。
蒯越死了,对林牧而言没什么好处,甚至可以说会因此得罪荆州的大族。从他之前抓获蔡瑁,却迟迟没有什么行动来看,显然林牧也不想跟荆州的大家族撕破脸皮。
退一步说,让刘表活着,只能是纵虎归山。
但反过来就不同。蒯越活着,刘表却死了,那毫无疑问,对方没有选择,只能跟着林牧混,那得到的收获将是巨大的。这也是为什么蒯越迟疑了的原因,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想要置于死地的,是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