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万历帝之所以最后办冯保,是因为他和张居正一起,在万历帝小时候一起骗他,至于两人骗万历最多的,自然就是清廉问题了。
结果万历到了年纪亲政,发现小时候被两人骗得老惨,而两人可和他们口中的清廉之人,完全是相反的,自然的,本身就爱财的万历帝,在好感尽失的情况下,抓到机会,当然要好好法办这两个大贪官了。
否则,若是两人一开始就不骗万历帝,不那么限制万历帝诸般规矩,也不在万历帝面前装清廉,万历说不得也不会最后下狠手了。
可惜,自古以来,能落得好名声的宦官,基本都是和外朝朝臣穿一条裤子,完全忘了内廷本职的,冯保如此,王安也如此,自然也不怪万历帝和天启帝讨厌这种太监,并且最后要整治他们了。
“算了,此事不提了,内廷的事情到时候看吧”朱由校不想再多讨论内廷的家事,对张璟摆了摆手道。
“是”张璟行礼回道。
“不过,这打草惊蛇的计划还得继续,但你得想想办法,若这事情真和东林党人有联系,那你可难办了。他们的心思,现下都在王安身上,最近连弹劾姚宗、魏应嘉那几人的奏疏也不上了,一直都和朕建议升王安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足可见他们的重视,恐怕你招打草惊蛇,选错了时候出了。”朱由校提醒道。
听到朱由校提到姚宗、魏应嘉等人,张璟想起他答应方从哲和这几人的请求,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实现承诺的好机会。
当下,张璟装作不经意道:“陛下莫非现在还介怀姚宗、魏应嘉等人吗”
闻言,朱由校稍稍点头道:“说朕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若非他们的弹劾,熊廷弼前番怎么会被逼辞官若是他不辞官,说不得朕也不会刚登基就出了辽阳、沈阳的大败了。”
“只是,朕也没想到,被他们弹劾的熊廷弼,竟然也让朕饶恕他们,难道他们所为间接害得辽事艰难,这都能如此轻轻放过吗”
见朱由校动怒,张璟连忙替姚宗等人求情道:“陛下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记恨太过。况且,姚给事中、魏左侍郎等人,本身就是言官,有风闻密奏之权,虽误信流言,导致奏禀之事有误,但也请陛下念在他们对朝廷一片赤忱之心,才这般上奏的份上,饶恕他们。”
“你这是要替他们求情吗张璟”见张璟这般为姚宗等人说好话,朱由校不由挑眉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和熊廷弼一样,他们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全都给朕求情”
朱由校说完,脸色更加不好,某些时候,他突然觉得东林党那帮家伙很好,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和朱由校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对这种胡乱弹劾封疆大吏的言官,要严惩才行。
只是,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不只是当事人熊廷弼违逆他,就连他一直都看好,觉得才能不低,多次支持他的张璟,这次也跟他唱反调,要他放过姚宗等人,这是朱由校想不到,也不想接受的。
见朱由校有些迈不过去坎,张璟语气委婉道:“陛下,臣并未受过姚给事中等人什么好处,而且,臣也相信,熊经略也没受过他们的好处,臣之所以求情,实则因为此事确有原谅之由,也有不得不原谅之因。”
“嗯”被张璟这么一说,朱由校觉得张璟话中有话,忙问道:“你什么意思仔细说来”
“是”张璟行礼道:“回禀陛下,其实,人皆有过,但有的过,即使最终造成了很不好的后果,可也许还是要原谅的,毕竟,可能当事人也只是无心之失或者抱着好意做得而已。”
“姚给事中等人,完全是因为担心辽事,担心朝廷江山社稷,才会误信流言,弹劾熊经略的,这就是臣所说的有原谅之由的原因。”
顿了一下,张璟又道:“否则,若是事事都追求因果,不从事情的其他角度去考虑,那显然是冲动的意气用事的行为,这是不可取的,说不得会产生其他更严重的后果。”
“就像此番姚给事中等人之事一样,若是因为姚给事中等人误听流言弹劾熊经略,就严惩他们,那臣斗胆问陛下,日后如果其他言官,听到一些流言,而那些流言,本身是真的,可他们却没办法证实时,他们是该上奏陛下,还是因为无法证实事情真假,又害怕上奏会像姚给事中等人一样,上奏事情不属实而被严惩,取消上奏呢”
“这”闻言,朱由校有些语塞,不好回复。
毕竟,朱由校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言官因为害怕严惩,从而不敢上奏的后果,因为那意味着言路堵塞,如果遇到心思不轨之徒,甚至可能直接把他与朝臣百姓的联系,隔绝于深宫之内,那样的话,可非常容易出大乱子。
“相信陛下已经想到了严惩姚给事中等人的可能发生的不好后果,这便是臣所说的不得不原谅之因。”见朱由校犹豫神情,张璟又道。
288、胡搅蛮缠朱由校
乾清宫内,顿时安静无比,就像朱由校被张璟说的脸色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可就算这样,朕原谅他们,日后这种听了流言就胡乱弹劾的臣子,朕不治罪他们,这岂不是会让那些胡乱弹劾的人越来越多,更加嚣张无理会吗”朱由校明显还不想放弃,找了借口,咬牙坚持说道。
闻言,张璟回道:“这事情自然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不治罪言官,终究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利大于弊滥用朝廷公器,还有利吗”朱由校仿佛抓到张璟话里的漏洞一样,兴奋问道。
“回禀陛下,言者无罪,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不是没有原因的。难道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一个知道有人会利用言路进行挟私报怨的谋私利举动吗”
张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相反,历朝历代的贤明之君都知道,可他们也都没有治罪言路,原因便是即使有言官为了谋私利胡乱弹劾,但还是会有正直的言官敢仗义直言的。而对于陛下来说,只要有那么一些言官,能够尽忠职守,就算言官里面有那些滥用朝廷公器的人,但言路不闭塞,也并不妨碍陛下知道宫外之事。”
“哼”朱由校听后冷哼一声,坐到他的龙椅上,但是并没有再出言,只是生着一些闷气,显然对于他被张璟说得哑口无言,很在意。
想想也是,到底是少年的天子,面对张璟这差不多大的同龄人,自然有着几分争斗心。
刚才和张璟争执,刚开始是朱由校真的想治罪姚宗文等人,之后,到了朱由校心里已经明白不该治罪言路时,他死撑着也是完全因为面子而已。
张璟也是瞧出来朱由校变得这么胡搅蛮缠的原因,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待着,等候朱由校吩咐,他可害怕,再往这上面说,会引起朱由校记恨。
终究,对于好面子的少年人而言,犯了错误,其实你提点几次就好了,要是说得多了,整天放在嘴上念叨,那在少年人眼里可就不是提点了,而是故意在他面前揭伤疤的,会让他越来越恨你的,这一点,作为同龄人的张璟,深有同感。
当然,张璟不打算深入说,是害怕朱由校和他讨论,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