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低声诵经,经文低沉,传出去很广,此时下着蒙蒙细雨,听来似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絮语。
杨溢拉着我要回帐篷,我看着他:“杨兄,你这心够大的。”
杨溢笑:“我说你留着又有什么用,这些小年轻看你我都不顺眼,咱们和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如喝点酒暖暖身子。”
我一想也是,半推半就和他回到帐篷。等沾到热乎气了,我才感觉身上发冷,冷暖两股气互相冲击,我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和杨溢盘膝坐在垫子上。
杨溢不知从哪搞来一瓶白酒,两个塑料酒杯,我们两个倒了半杯,你吱喽一口我吧嗒一口,喝了起来。
喝点白酒,身上这个暖啊,经过刚才湖面那一折腾,乏力之劲泛了上来,眼睛有些睁不开。
杨溢跟我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说我虽然年轻,但他一见如故,我们是同一种人。周春晖的那些朋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年纪轻轻思想观念却极其极端,哪有点新时代青年的包容心。
杨溢说,越看我越觉得投缘。
我喝多了,笑他是不是玻璃。
我们正聊着,有人掀帘子进来,正是那马尾巴姑娘,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们两个真自在,春晖姐都这样了,你们还在喝小酒。”
我心里烦躁,直接开骂,“滚蛋”
马尾巴姑娘看着我,眼圈红了,她恶狠狠地说:“你再骂一句试试”
“滚蛋滚蛋妈的,就让你滚蛋”我破口大骂。
马尾巴姑娘指着我:“你等着。”掀帘子出去了。
杨溢有点幸灾乐祸:“完了完了,小辣椒生气了,兄弟你赶紧躲躲吧。”
我有点心虚,外面一帮子人如果过来怼我一个,我又不是二龙或是三舅,一个能打好几个。他们这些人都在气头上,就等着发泄,弄不好会拿我开刀。
我嘴上还在硬:“我怕她,笑话。”
帘子掀开,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是周春晖的朋友之一。过来拽我的脖领子:“来,来,你出来。”
我使劲抓着他的手:“干什么,放开我”
这小子估计常年锻炼,手劲特大,我完全拜不开。就这么着,竟然他拖着我从帐篷里出去。杨溢过来假惺惺打圆场:“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朋友。”
大高个指着他的鼻子吼:“没你事,坐回去,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杨溢也是老江湖老油条,让个小年轻这么指着鼻子骂,他讪讪笑了笑,脸上肌肉不自觉地乱蹦。
大高个拽着我的前心,就这么一直拖着,从帐篷里出去。外面聚着一圈人,都是他们的人。马尾巴姑娘站在人群里,用手电光肆无忌惮地照着我:“你不是狂吗,继续狂来。达达,好好教训他。”
拽我的这大高个叫达达,他看看自己的手:“我草,你小子是不是属娘们的,看给我手挠的。”刚才情急之中,我用手指甲抠了他的手。
周围的人都在乐,“多大的男人了,打仗还抓人家的手,真不要脸。”
达达抽着烟,一只脚踩着我:“这小子在我手里跟个小鸡仔一样。你是不是叫王强一路过来我就瞅你不顺眼,早就想收拾你我告诉你,今晚我好好给你舒舒皮子”说着,扇了我一个大嘴巴。
周围看热闹的“嗷嗷”叫好。
毛子分开人群走过来,照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我疼得勾成了大虾状。
达达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这小子手是真狠,对着我的脸要左右开弓扇大嘴巴。
我心里的火一股股往上窜,气愤都不停地颤抖。心念中响起妙哥吞和尚的声音:“要不要教训他们”
我在心念中说:“当然你有什么办法”
妙哥吞道:“我无法提升你自身的能力,但是别忘了,我吸收了小鬼儿的鬼气,它也被我凝聚成形,它可以作为你对付普通人的武器。”
“不管什么,赶紧用出来”我在心里大吼。
这时,达达的一只手朝着我的脸扇了过来,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都在鼓掌大笑。
突然之间,我觉得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凉意袭遍全身,一瞬间像是幻视一样,我看到一个周身赤裸雪白的小鬼儿,从身体里激发出来,张牙舞爪扑向达达。
达达正准备扇嘴巴子,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东西,他的动作瞬间凝滞。
人遇到突发危险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大脑当机,一片空白,跟傻了一样。达达就是这样,他的眼睛直愣愣的,完全没意识到发生的情况。
小鬼儿扑在他的身上,达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惨叫一声,转头就跑。
浑身雪白的小鬼儿站在我的旁边,两只手舞起来,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血淋淋的大嘴,活像一个从噩梦里爬出来的怪物。
它一出现,人群里接连发出尖叫,不光女孩,男的也在叫,极端恐惧之下,男人的叫声比女的还尖锐,这些人吓得四散奔逃。
我这个痛快,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前面的达达摔在地上,我过去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你不是牛逼吗啊再牛一个”
达达不敢看我,趴在地上抱着头,狂吼乱叫,带着哭音:“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错了,我错了我最怕鬼,求求你了”
看见这小子我就气得牙根痒痒,用脚狠狠踹了几下他的肚子,登山鞋的尖头给他踢的直接干呕。我正要再踢,忽然看到那马尾巴姑娘藏在树后,背着身瑟瑟发抖。
我放了达达,来到她的身后,照着她的肩膀重重一拍:“你不是让我等着吗我来了”
马尾巴姑娘不敢看我,蹲在地上大哭:“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过来,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