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披甲,我要随军突进”
此话一出,左近顿然一片哗然。
“不可
“将主还请三思”
“兵战凶危者,不宜”
“我意已决,”
我挥手按下他们的劝谏,将刻有焱型雷纹的头盔,戴了起来。
更何况,相比放弃主动,呆在后方等人来攻,那里又有伴随着攻击中的军镇序列,更安全的地方。
单论毫无保留的正攻之势,我的部队还从未怕过谁,只是被数量庞大的友军给牵制了。
当然了,当我放弃在后方的指挥协调,亲自下丑,也意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彻底没有挽回的机会,成败存亡就此一举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些事情。
“此举不可,恕难从命”
然后我下令,神机军的重装队,朝着未战先逃的右翼发射,被领队的都虞侯当面拒绝,
“是么”
我冷笑着二话不说用力挥刀,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中,斩下他的脑袋,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咕噜噜的滚在地上后,无头的身子才喷血倒地。
“下一个,”
我挥手道,随即他的副手被拖到我的面前。
“你怎么说”
“当当当然是谨遵上令了”
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然后就是督促和胁迫剩下的的人,指挥着部众,将火巢车和飞火雷为主的大型火器,转向对着右翼,全力发射轰击过去。
顿时将那些裹挟在右翼逃兵里,各种乘胜追击的北军打的七荤八素,各种呜呼哀哉的惨号起来,原本一鼓作气的攻势,也被彻底打散打断了。
这时候正在动彝犹豫观望的后队,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鼓起余勇整队重新迎上前去,将这些肆虐的北兵被重新缠战住。
这时候一阵阵哗然声,从我身后传了出来,我转身去看,却发现那些神机军重装队的士卒,已经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了。
我的后阵,居然乱了,连本阵和后方营地之间,都被暂时切断了。然后我看见了大营方向冒出的数道浓烟。
这是搞毛啊,我们扎营的地方就是特意选择背靠湖水的台地,就是为了有效利用临湖的敌势,只要防备三面,警戒一面就好了,
可这敌人是怎么绕过来的啊,难道是从湖面上飞过来的。
“本阵动摇了”
攀在高处的树上用着咫尺镜,遥遥看着那面手到冲击的风雷大旗。
仍旧在待机状态的教导队中,不由刷拉拉的站起来一大片人,来到坐骑边上准备上马出发。
“且慢”
作为总教习兼队将的韩良臣,单手拎着马鞭,依旧用一种不紧不慢声调的质问道
“你要去哪里”
“当然去援助本阵了”
领头的这位名为罗大成,亦是罗藩家生子出身,也是教导队的第一都指挥,授校尉衔。
“那你可记得我们的命令是什么”
韩良臣继续冷声到
“非得信,不擅动”
“依照操条优先,在本阵不能正常发令之下,”
罗大成有些焦虑的质辩道
“本部也有自行判断,寻找战机的”
“问题是,我才是教导队第一官长,自有临阵判断的优先权”
突然,就见韩良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即,抽刀架在了罗大成的脖子上。
“以战前第一训丨令为准,有违者,斩无赦”
“你”
罗大成脸色变了变,梗着脖子很想继续做点什么,但是只在左右看到了的表情犹豫和狐疑之色,却是碍于韩良臣的积威,没有多少人公然站出来支持他
最终,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被带了下去,且做反释冷静一番。
片刻之后,
“动了”
韩良臣突然咦了一声,下令身边的虞侯,吹响了整队的喇叭号子。
近了近了,再近一点,只消再近一些
望着那面粉色团子的爪印旗,满身甲胄被血色沾染的杨存忠,几乎实在心中默念到。
哪怕他的侄儿杨宝柱,他的从弟杨存光,他追随多年的亲军押衙梁宝尚,都已经随着那些在箭石弹雨中,拼命援护他的将士一起,阵没军前或是落马失踪,也未尝能够动摇他的决死突进的心情。
就像多年前,他亲自剿灭过的那个,自称渤海末裔而起兵复国的大罗罗一般,
这位大罗罗自号东丹王。裹挟啸聚十数万于平城,其中带甲数万。在某些安东诸侯的幕后扶持下,连败数路剿讨的戍防边军,屠掠平卢、安东接境的数州二十余城,称孤道寡,置设百官,气焰喧天。
然后,被尚是选锋将的杨存忠,亲率一只甲骑突入,阵斩于前之后,就在没有后来了。
尸横遍地的战场中线,再次露出难得的短暂空白。
前郓城押司宋公明,用尽全力趴在地面上装死,听得后脑上咻咻弹丸飞舞的声响,就恨不得像某种古老爬行动物一般,连头带劲的都缩到身子里去。
因为与泥地凑的太紧,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这天杀的世道,俺只是个刑名老吏,怎么也被逼从军,过些上了这战阵呢。
作为押司,他曾经是郓城之中,号称官中之吏,吏中之官的遮奢人物,门路极广而上下交通的关要人士,无论世道如艰难纷乱,他总能在自己的额一亩三分地里,维持着还算滋润的小日子。
就算发生了妾侍偷人,进而私奔这种不誉之事,也能在丝毫不惊动上官同僚的情形下,私下自行处置停当,将那对狗男女追回来,做成荷池里的花肥。
但是这些南佬打来之后,他仅剩的一点好日子和体面,也就完蛋了。他依仗的上官弃守而逃,连带他也丢了公面上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