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想把江宁城里剩下的人,不分贵贱寒庶,男女老幼,全部当作战利品的奴口全部发卖出去,好获得一个好价钱而已。
然后用其他地方的户口,重新填满这座江宁城而已,于是乎他们惶恐不安的末日,便是来临了。
整片城坊街区的人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据说他们在城外被按照男女老幼的简单分类之后,就打赏待售的标签,等待那些南朝军从商过来挑淹包销。
在南海岛屿上的热带种植园和偏远蛮荒的边境拓殖团里,以苦力或是仆役的身份度过余生。
无数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的悲剧故事,就此在江宁城内外,频频上演了。
而吴仁柳,还不知道自己能够继续躲上多久,就算他没有家室之累,但是在被收刮一空的城坊里,想要获得维系日常所需,却是越来越困难。
他毕竟只是个处理文字的小吏,而不是什么善于走空门的强人,破门攀墙不是他的长处,也就是在某些被肆虐过的房舍里,检点看不上的漏余而已。
突然巷头隐约出现铠甲的闪光,让他他霍的一惊,撒腿奔跑起来。
“终于有回来了”
韩良臣亦是骑马带着一队护兵,在某种百感交集,各味翻沉的情绪中,缓缓走在江宁城的街道中。
却是一番别样心境的衣锦还乡了,没有人给他夹道喝彩或是围观游街,而是到处是各种纷乱嘈杂的呻吟和哀号声。
而那些拥堵在道路上追逐作乐,或是执行巡哨的南朝士兵,看到他的旗号,便是纷纷让开道路。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独树一帜的装备和服色,也因为在进城后,因为和邻近的友军争夺战利品和处理越界纠纷中,用拳脚狠狠打出来的名声。
这些铳手不但杀敌很有一套,近身肉搏也不让他人的传闻和印象,就是这么竖立起来的。
看着那些物是人非,或者于脆就是面目全非的熟悉场景和风物,方才的娟娟嘱咐,还犹然在耳:
“你好歹也是本地出身的人士”
“顾念乡土之情,才是理所当然的”
当他以避嫌为由,请求置身事外的时候,那位是这么回答他的。
“虽然已经身属不同阵营”
“但如果你有什么昔日的亲熟故旧”
“也不吝援手拉上一把好了”
“虽然大方面,我不敢保证,但是给他们一个衣食无忧的安置,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我也真心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你毕竟多少熟悉这个地方”
“顺便提我看看,在那些江宁旧属的军民官吏中,有什么可以合用的人选
“最好是善于处理各级政务,治理地方,乃至熟悉刑名、钱粮、户籍等,各级官府机构日常运作的人”
“不一定限于有才学之辈,经验和资历丰富之人也可以考虑”
“并且可以连带保全他们的家人”
“这里有本部和踏白军联署出具的征募公文”
“你可以拿去便宜行事好了”
“如果有所妨碍,也不要怕花钱”
“他们谋取的的是眼前之利,而我们看的是长远之计”
“两者多数时候并不冲突的”
虽然这为说的是轻描淡写,但连治理一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又怎么回事什么简单的任务呢,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志高远大,一贯所图非小,但这未尝也不是一种对自己变相的鞭策和试练呢。
他如是想着,目不斜视的行进在街道中,直道被街道上一个突发的变调声音打破。
“韩衙前,韩衙前可曾记得东门外给您牵过马的小吴“
却是一个被几名士兵团团围住正在叫骂踢打的本地人,他几乎拼命挣扎着,用最大气力声对着这个方向,嘶力竭的喊道,
似乎发现了什么,那些正在殴打和捆绑的士兵,也有些讪讪然的停手下来
韩良臣不由叹了口气,无法逃避的过往,这就遇上了么,轻轻拍马上走上前去。
事实上,当他身先士卒亲率教导队,与那些拼死突围的江宁军兵,对阵厮杀于夜幕之下的时候,本来就微乎其微的羁绊,也彻底淡然无存了把。
纷乱嘈杂的江宁城中,唯一生活水准没有太大变化,就是这些航淮河上的画舫人家和遍布两岸的行院里行。
这些来自风月蔽菽的女子,自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变相保护和自我救济。在那些军将进城的第一时间,就聚集了一批人去迎接。
因此在这些地方,居然少数没有遭到进城梁军抄掠,也甚少乱兵滋扰的安全区,甚至因此庇护了好些逃难的士民,不过也就如此了。
她们放弃了昔日的嫌隙和争端,合力起来用女性独有的武器,为这个令人鄙夷的行当,撑起一份天空,当然不是为了做善事而已。
用某位前红牌的大阿姐话说,作为女人家,我们可以依仗的,不过是这幅皮肉而已,给谁睡不是睡啊。
之前那些客人是花钱来寻欢作乐,享用温柔乡,这次是那些军将大人凭手下的刀枪,来要求这些可怜人服侍而已。
所能期盼的,只能是不要遇上那些格外凶横的恩客就是了。当然,她这话自有所指,
三天前,据说莫愁湖畔那个庆云班的夏花娘,因为在招待的宴乐上,言语稍不如意,就被某个粗暴的将领,拖着头发摔倒地上用酒器砸个不停,如果不是被同僚拉住,就差点活活打死了。
最后人被抬回来卧床吐血好几天后,却还要重新爬起来强打精神,用化妆掩去伤淤,强颜欢笑的带人继续去陪客。
因为不能这样的话,她的整个班子都会有某种生存危机的。
能够被这些南朝的军将看上,那还是一桩好事了,起码代表所属行院、画舫的安全,可以暂时保证日常有人看顾,所用无忧,
若是不能及时找到足够权位,愿意包养的对象,那很可能被一纸征招,打发其城外的军营里去劳军,那才真是倒了天大的霉了。
一天被强迫招待十几个几十个汉子,那还不要人了的命了。所以她们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从另一个战场,用色相和机变为武器,为自己的命运去努力奔忙。
而在这艘硕大的三层画舫之上,
前江宁衙前都指挥兼守捉白元授,却陷入另一种困扰和焦虑中,虽然及时参与开门献城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