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辉又掏出一把带钩尖的剪子。
“够了”
其中最年长的一位,突然抬头开口道
“你想怎的,”
他似乎是甚有威严和权信,那些人的鼓噪和骚然,顿时平复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都纷纷望向了他。
“什么”
“大人”
“什么,就这样认栽了”
我实在有些意外的支住下巴,掏掏耳朵,难道这些家伙都是名不符其实的样子货。
“难道你们不应该严防死守,受尽折磨也不肯招认么,”
“须得等我用刑实在熬不过,连整死了好几个人,才有人泄露少许口风么
“这个剧本不对把要不我们重头再来”
我呶呶嘴巴,护兵换过另一只手,然后明辉继续举起锤头。
“且住手”
对方翻了个眼白,脸上露出某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然后变成某种微微然的惊悚。
“请先给世子疗伤,再听我招认一二”
世子,这个称谓一下抓住了我的耳朵,不由让人眼睛一亮,在天南之地有资格被叫做这个尊称的,估计也只有那位叛党首逆通海公的嫡子把,
看来我随便抓个家伙,就能扯出这种身份来,这真是时来运转么。
“既然萧宣赞在你这里,我也没指望这个身份能藏得多久”
萧宣赞,我面上不动声色耳朵动了一下,我身边似乎藏个有来头的家伙
“但你也无须声色俱厉,或是惺惺作态了”
他昂然道
“想知道什么拒问好了就怕你身卑禄微的,实在担待不起”
“好”
我重重击了一下手掌。
“我也最喜欢畅快直言的人了”
“来人,给他好生包扎一下,再弄点吃的,别帐侍候”
“诺”
片刻之后,我就知道了几个名字和身份。
通海公的世子梁宝颜和内丞都亮,长史海清晏这下真的抓到大鱼了,他们居然就藏在劳工队里。
然后通海公及其残党通过多条密道,从内城杀出,欲夺得一条突围的求生之路。没想到峰回路转,几经周折,最后却撞在我们这只小部队手上。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然后有人试图鼓动逃跑,却不巧被安插在人群中的眼线出告,安排秘密抓捕一个可疑分子带了出来,结果还没拷问,他们就仓促发动了这场变乱。
然后在变乱重新被镇压后,又撞进我无意布下的罗网里,真是阴错阳差的机缘巧合啊。
将左右屏退,或是安置到别处关押之后,我面前只留下这位最年长的长史海清晏。
“既然屡次栽在尔辈手中,也不只能自认不幸”
“还请给我们一个体面”
“一群乱臣贼子还要什么体面”
我冷笑着轻轻拍打着掌心起来
“还妄想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么”
“自当有所回报”
他面不改色的自顾道
“你觉得你们现在这种状况,能拿出什么来”
“我等固然是身无长物,但是还有一两条关于旧日宫室的消息”
“哦”
我停住了动作,还真的有哦。
“看好你的人”
片刻之后,我对杨再兴一行吩咐道
“我回来之前,不准第任何消息透露出去”
“遵命”
我带着韩良臣在内的几名亲信,来到一处名为宏宝殿的废墟前,
这里已经被彻底清理过了,大件可以回收的木料和物件,都已经被搬走,残存下来的积炭和不能利用的碎砖瓦,也被堆积成几个大堆。
四周静悄悄的,因为刚刚发生过暴乱的缘故,距离这里最近的人群也有一里多。
只剩下台基石条斑驳剥落的高台和几面残缺不全的青墙,粘连着少许还未完全烧毁的斗拱梁架,兀自挺立着,很难想像,在这片光秃秃的废墟之下,就有一个隐秘的藏身之所。
扫去地面的浮土和脚印,找到某块有新鲜磨痕的地砖,撬开斜堆在一旁,露出下面的土壤,然后用刀尖插下去轻轻的划动着,直到遇到某种沉钝的阻碍
然后抠出一个铁制握环,用力向上一拉,沙沙的摩擦声,尘土顿时飞扬了起来,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然后我闻到了,某种樟木香和故纸堆混合的味道,安排好警戒和望哨,然后我亲自踏着吱呀作响的木梯而下,
发现这间储物暗室其实并不大,也就是几个平方而已,叠放着几个箱子,还盖着防潮的胶皮布。
我想了想随便翘开上方一个箱子,顿时一股子浓重的熏香味迎面而来,我继续揭开上面的遮盖,露出一个个装裱精美的绸布卷。
信手拿其最上面一个布卷,是一个沉重的画轴,居然是用翡翠做的画骨,金银丝线的镶边。
我慢慢的摊开来看,却是一副大场景多人物的长卷,因为岁月的沉积而变成淡棕色的宫纸面上,烩满了河流山川,园林别墅,以及居于其中行游玩乐的人们。
卷首几个庞然奇骏的大字“辋川游宴行乐图”以及略小的“乾元六年春”,展开到这里,我的手臂已经没法握住,只能叫人下来捏住另一头,继续顺势摊卷下去,却再次露出“张萱”三个字。
居然是张萱,我在心中狂吼道,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