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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张之洞的本意,这铁路应修至江宁对岸的浦口,但却遭到刘坤一的强烈反对,而他之所以反对发展铁路的原因是担心铁路会令挑夫和大运河的船家失业。尽管此时大运河已然没落,可并不妨碍其千方百计维持船家的利益。

但是过去半月间,对于刘坤一而言,却深感无铁路的不便杭州事起后,据朝廷的旨意身为两江总督的他,调动多达十五营防军以超往杭州助剿,可半月来,这从江苏、安徽以及江西调动的防军不过仅有三营兵进入浙江,其它十二营兵,依然在路上,为此朝廷更是数次下旨严斥。

可严斥又有何用身为湘军宿将的刘坤一自然是知兵之人,从三省调兵往浙江,看似极近,可没有月余功夫,又焉能调兵入浙,可杭州逆乱又岂会等上月余,这半月来,杭州逆乱更是已连下十余城,如何不让人心惊。

就在刘坤一千方百计的调动两江防军入浙会剿,并督促金陵制造局供给弹药时,北方的乱局,却又让这两江总督府中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唐子然怎么能走这条路”

于唐子然,刘坤一并不怎么了解,只是曾看过其著写的几本书,甚至双方的交道,不过只是其幕僚持其亲函请予以北洋公司照料的罢了,可现在在得知其竟然借口“清君侧”,于朝鲜起兵时,大惊之多余,又不禁苦笑道。

“唐子然此事,未受国学教化,其行事之风全若洋人,好赫赫之名远甚于张香涛,此人此次举逆于朝鲜,实在是”

考虑不周刘坤一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话峰一转,看着那电报长叹道。

“如此多事之秋,其电言煽动中枢与地方,实是居心叵测”

见大人的话中带着恼意,其幕僚王燮便于一旁说道:

“何止是居心叵测,分明就是暗藏杀机,现在武昌那边有件急事要听大人你的意见。”

王燮拿出张之洞发来的密电来,虽说朝廷分于各督各有密码本,但各督之间亦有私下联络的密码本,这是为了总督间便于联络,两江于湖广相邻,自然也不例外。

“当初他张香涛举荐唐子然时,又岂料到今天”

接过张之洞的电报,刘坤一长叹之余,双目却又是微微一敛。

“只是可恨,朝中之人,尽信唐逆煽动,不信我等疆吏如闫氏忘宗之徒,实在是可恨至极”

猛然间的一句话,只让大签押堂内的气氛为之一紧,左右幕僚听着后,那脸色无不是一沉,这幕僚之位全依东翁,如若朝廷不信东翁,那将来又岂有将来可言

“过去人常道,他唐子然不过就是个愣头青,可谁曾想其尽这般诡计多端,如此三言两间便”

不待易顺鼎把话说完,王燮却于一旁苦笑道。

“诡计诡者行以阴,唐子然此番所行之计的又岂是阴谋”

这一声反问却让周围的人无不是一愣,纷纷把视线投向王燮,刘坤一更是好奇的看着他,一副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所谓阴谋就是设陷阱,就是无中生有。其中高下就看人设置的陷阱高不高明了。不过再高明的陷阱都是阴谋中的致命伤。只要让人看穿,这个阴谋就一文不值。所以说是阴谋就有破绽。而阳谋就不同了,阳谋是把一切都放在你面前的计谋。它没有隐私,没有秘密。它几乎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它没有破绽。实施者只要把握住方向就行了。可以说它是借势而动,推动一切必然的发展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洪水决堤,谁都知道会死人,可是挡在它前面的还是非死不可,走都走不了。”

王燮的话只让众人无不是纷纷点头,可不是嘛,若他唐子然用了是阴谋诡计,众人又岂会看不穿,可现在,纵是看穿了他的计谋,却又无懈可击。朝廷明知道其用的是反间计,是在离间地方与中枢,可却又不得不防,如当年对王辅臣一般,千方百计加以安抚,而安抚之后呢

经过今天的“八督为汉”之后,只怕唐逆方平,那边朝廷就会对地方上动手,到时候,到时候如何收拾局面

“阳谋,才是真正滴水不漏的计谋,大人,诸位仁兄,说实话我真希望唐子然所用之计中间有什么遮遮掩掩、不为人知的勾当,如此这般耍阴谋,反倒不足为惧,只要其这么做,就会有漏洞,可惜,所有的一切他都大模大样的摊开了,光明正大。”

话声稍稍一顿,王燮无奈的苦笑道。

“这就是阳谋的可怕之处了。不管是不是陷阱,咱们都得往里头钻。纵是咱们知道他的目的所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钻下去”

王燮的话只令众人的心思一沉,而刘坤一更是紧紧的握着茶杯,半晌尽是不再言语,那张脸上更是带着浓浓的忧色,可王燮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更让人恼火的是,纵是全天下的人都明白其祸心所在,可却又不得不甘愿为其驱使,朝廷会按其算计着防着咱们,大臣们会鼓吹着让朝廷也防范疆臣”

可不是嘛

现在的局面可不就是这样,无论是朝廷也好、朝臣也罢,皆为其所驱使,这朝廷对疆臣的防范之心,而疆臣对朝廷的不信之意,现在

“说到底,其实,若没有那一帮子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从中添乱,这天下之局,又岂会如此”

“这批王八蛋,统统都得杀头”

放下手中的茶杯,易顺鼎提及那些人时,更是恨得牙齿上下咬得吱吱作响。

“如此多事之秋,朝廷不能辨忠奸,反倒任视满汉之别,这可是给我们胸口上插了一刀子,比外间的议论要厉害得多啊”

咬牙切齿状的易顺鼎将目光投向王燮,他口中所指的不辩忠奸,指得自然是如闫氏之流的满奴,同样也是朝廷对地方疆吏的提防,着实让人寒心。

“实甫,这天下八督皆为汉臣,现下如杭州者煽动满汉对立,如朝鲜者言称满汉不公,如此一来,朝廷焉能信之我辈”

王燮又对大人说到。

“大人,在下以来,有杭州、朝鲜之事后,纵是我辈忠心耿耿于朝廷,恐亦因我辈身为汉人,而必不为朝廷所信”

这一句话说的却是有些诛心,若是地方大臣为朝廷不信,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无疑将是身死而名裂。王燮的话只让刘坤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作为地方重臣,他自然对朝廷可谓是忠心耿耿,可问题就在这当年老帅可谓是忠心耿耿,朝廷让裁湘勇,便去裁军,让如何便如何可忠心耿耿又换来了什么老帅身故后,九帅曾国荃屡遭弹劾,不得不辞官归乡,后来甚至就连同曾纪泽亦于同文馆内忧郁而终,以老帅之忠、湘淮仍在尚是如此,若是他日这朝廷欲如开国时一般,以满领汉,到那时大家伙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