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
好像每一次师父来的时候,自己房里房外的丫鬟婆子都会睡得死死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走到屏风后换上衣衫,来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旁边。
戴着银白面具的师父果然当风临月站在那里,如同松柏一样挺拔傲然。
司徒盈袖走了过去,屈膝行礼:“师父。”又问:“我刚才好像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师父,您听见了吗”
师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港湾的方向微微颔首道:“刚才打发了几个宵小。”
“宵小居然闯到我们内院来了我们家那些威武堂的护卫这么不可靠”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往四周看了看,心有余悸地说道。
师父回过头,打量她一眼,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匪。你自己小心点。”又问她:“洗髓丹最近都吃了吗”
“吃呢。师父什么时候教我运气的法门呢”司徒盈袖跃跃欲试地问,“既然有家贼,那我真的要好好学功夫了。”不然凡事都要等着别人来救,她怕自己和弟弟都等不到那一刻
师父虽然几次救他们,但是司徒盈袖始终觉得,师父有一天会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了
所以还是自己好好学本事吧
求人不如求己。
“我现在就教你。既然有人等不及了,那我们就不等了。”师父点点头,“过来,坐到这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五心向天,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己的内息”
师父走到司徒盈袖身后盘膝坐下,将手掌抵在她的后心,帮她调理内息。
一个月后,三月初三,是司徒盈袖的生日。
司徒家摆了几桌酒席,为司徒盈袖庆生。
一大早,司徒盈袖来到司徒健仁和张氏房里,给他们请安。
司徒健仁、张氏,还有司徒暗香正在一起吃早饭。
“爹、母亲。”司徒盈袖敛衽行礼。
“嗯,早饭吃过了吗”司徒健仁点点头,“没吃就过来吃点儿。”
司徒盈袖摇摇头,“吃过了。”又道:“爹,今儿是我的生辰。每到这时候,我就想起娘亲生我的时候受的苦。”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里,不止你娘亲,人人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道,给张氏舀了一碗汤。
司徒盈袖当没听见她爹的话,笑道:“还有,娘的小佛堂前几天就建好了,女儿今天要把娘的牌位安进去。”说着,看了看张氏,“母亲进门的时候,没有向娘亲的牌位行过礼。现在想来,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爹,您这样可不好。女人最重要是名份。母亲本来是您明媒正娶的继室,但是没有给娘的灵位上过香,这名份始终正不了,对母亲甚是不公平。”
东元国的礼法规矩,继室进门,要向原配的牌位执妾礼敬茶上香,就如同妾室进门要向主母敬茶,才能坐实了妾室的名份一样。
第120章白眼狼
给沈咏洁的牌位敬茶
张氏瞟了司徒健仁一眼。
当初她答应改嫁给他的时候,司徒健仁就赌咒发誓,说一定不让她在原配面前矮一头,当然就不用在原配灵前执妾礼
可是现在从司徒盈袖嘴里说出来,似乎她不去上这柱香,她的继室位置就没人承认一样。
张氏尚在沉吟,司徒暗香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在原配面前执妾礼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她娘永远矮原配一头
司徒暗香慢慢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仰头看着她,抽抽噎噎地道:“姐姐,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和娘了吗当初要不是有姐姐护着我,我早就被江南司徒家的那些人给欺侮得骨头都不剩了。可是姐姐时时处处护着我,帮衬我,我以为,姐姐是真心为我和娘亲着想的。”
司徒盈袖忙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态度非常和蔼地道:“妹妹,姐姐就是真心为你和母亲着想,才想帮母亲正名的。”
“可是可是”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司徒盈袖的话,情急之间,她转头看向司徒健仁,求肯道:“爹,我娘真的要向姐姐的娘亲的牌位敬香吗”
姐姐的娘亲
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倒是一直把张氏叫母亲,叫了四五年。
司徒暗香却只把自己的娘亲叫“姐姐的娘亲”
这是在她心中,她娘和自己娘在这个家的位置是一样的和平妻一样两头大
可是自己的娘亲才是原配,张氏再得爹的欢心,她也是继室。在礼法上,她的位置永远不可能高过原配。
司徒盈袖只想给娘应有的礼法位置,并没有想过要给娘在爹心里争一席之地。
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的爹,谁要谁拿去,娘那样性子的人,未必愿意跟别的女人争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不满地道:“你又折腾什么给你娘建小佛堂也就罢了。为何又要你母亲去执妾礼上香你别忘了,你是晚辈,你母亲是长辈。有你这样尊卑不分的女儿吗”
“爹。正是因为我分尊卑,敬长辈,才要帮母亲一个忙。不然以后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也少不得笑话我们家没有规矩。”司徒盈袖含笑说道。语声放得十分和缓。
张氏冷眼看了司徒盈袖一会儿,终于确信这个以前温和仁厚、万事不争的女儿。已经变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拉着司徒健仁道:“老爷,您别生气,我去上香就是。”说着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盈袖说得对,我是应该去向姐姐的牌位执妾礼上香,老爷不用为难。我马上就去。”
这姑娘,也长歪了。开始跟自己做对了
张氏在心里感慨,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对她再好也没用。
这样想着,再看看哭成泪人的司徒暗香,张氏心中怜惜大增,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拿出帕子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傻孩子,哭什么你该为娘高兴才对。娘去给你姐姐娘亲的牌位上了香,从此就没有人能够挑剔娘亲和暗香在司徒家的地位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点头,“母亲说得对。”并不多说什么了。
反正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张氏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管不着。
她要的,也只是名义上树立自己娘亲在司徒家的地位,别让人忘了她就行。
司徒盈袖走后,司徒健仁看着张氏就觉得讪讪地,知道自己食言了,支吾两声,就托辞要去见吕大掌柜,匆匆忙忙往商院去了。
司徒暗香依偎在张氏怀里,抽抽噎噎地道:“娘,为什么爹这次不帮娘了呢娘,您真的要去姐姐的娘亲灵前上香吗”
张氏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暗香,你要记得,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虽然这一次娘是受了委屈,但是在你爹心里,不免对娘更加歉疚,以后肯定对娘更好。这样算来,其实娘是赚到了。你不用伤心。”
“真的”司徒暗香在张氏怀里抬起头来,“爹真的会对娘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