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流民聚集得差不多了,那个官员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大嗓门的老卒上前喝道:“父老乡亲们听好了,只要你们上前画个押,就能领到一大碗白米饭听好了,是干米饭,不是什么插筷不到的浓稠粥,更不是可以照出人影的清汤稀粥”
听了这话,四周的流民顷刻之间便骚动起来,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只要上前画个押,就能够领到一大碗干米饭老天,这可是干米饭
“肃静,肃静”老卒连声大吼,压下了流民的窃窃私语,又吼道,“不过,你们若是画了这个押,就必须给官府干一天活,等干活完一天活,回家之前还可以再领一大碗干米饭,带回家去,给你们的妻儿、老小吃。”
“只要有吃的,你让俺干啥都成。”
“就是,俺老牛别的不会,干活却是一把好手。”
“让让,前面的人给让让,俺要画押,俺画押。”
四周的流民一下就激动了,全都涌上来摁手印画押。
很快第一个流民就画完押,然后真就领到了一大碗干米饭。
看到这,剩下的流民再没有怀疑,也全都涌了过来,一下就将画押处围得水泄不通,幸好阎象早有准备,派了足够多的军卒,否则真要出乱子。
分割线
两天之后,袁否在居巢招募流民、开荒屯田的消息就传进了刘勋耳朵。
来向刘勋报告的是从子刘威,刘威说道:“仲父,袁否此举意在邀买人心,以小侄看,其志非小,若不趁早阻止,早晚必酿出事端。”
刘勋叹道:“某岂不知袁否小儿此举之危害奈何以乔氏为首的庐江士族都顾念袁氏旧情,某亦不敢把事情做太绝,否则必然招之反噬,庐江前任郡守陆康就是因为得罪了庐江士族,这才被袁术赶出了庐江。”
刘威恨道:“乔玄老匹夫总与仲父作对,先前仲父替小侄向乔家女郎求亲,乃是看得起他乔家,老匹夫却竟然敢拒绝,甚是可恨这番袁否屯田,别家都没有借粮给袁否小儿,唯独乔老匹夫借了,而且一借就是五千石哪。”
歇了一口气,刘威又道:“乔玄老匹夫太也可恶,小侄早晚必杀了他。”
刘勋连忙说:“乔氏在庐江耕耘多年,树大根深,威儿且不可轻举妄动。”
“小侄理会得。”刘威气呼呼的道,“仲父放心,小侄若真动乔老匹夫,定然会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令庐江的世家士族无话可说。”
“威儿你能这么想就好。”刘勋无奈的道,“需知我们刘家在庐江并无什么根基哪。”
刘威点点头,又道:“不过,仲父,袁否屯田之举实在危害不小,若任其继续下去,则庐江民心早晚必然属他,庐江士族也早晚归他,彼时仲父又何以自处”
刘勋看了刘威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儿,虽然从小不喜欢读书,坏心眼却是不少,整人的手段尤其多,当下刘勋问道:“威儿可有应对之策”
刘威狞笑道:“仲父,侄儿这里有一釜底抽薪之计,可令袁否功败垂成。”
“哦,吾家麟儿也能用计了”刘勋喜道,“威儿你快说说,怎么个釜底抽薪法”
刘威冷笑道:“袁否小儿不是在居巢招募流民、开荒屯田么那很好啊,既然他想屯田,那仲父不妨帮他一把。”
刘勋皱眉道:“帮他一把”
刘威冷笑道:“对,帮他一把,仲父可发一道公文,传示庐江一十八县,令各县流民都前往居巢,帮助袁否小儿屯田,嘿,从淮南涌入我们庐江的流民,没二十万,也至少有十万,若这十万流民全部涌入居巢,嘿,嘿嘿。”
刘勋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击节赞道:“此计甚妙,甚妙哪,这么多流民同时涌入居巢,转眼之间,乔老匹夫借给袁否小儿的五千石粮食就会被吃光,彼时,袁否小儿的屯田之举就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公文还是免了,可暗中散布消息,以免授人口实。”
刘威狞笑道:“仲父,事不宜迟,侄儿连夜就去办。”
“善。”刘勋欣然道,“快去吧。”
第65章公子仁义
袁否的本意,是先招募居巢的万余流民,推行屯田
如果只是一万多流民,压力就不会很大,有乔玄支援的五千石粮食,足以支撑到第一批水田造好,这样,就可以通过卖出水田换回更多的粮食,然后就可以招募更多的流民,进行更大规模的开荒,这样就进入一种良性循环。
可遗憾的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你的预定的计划走。
屯田才五日,便开始有流民不断的向居巢涌了进来。
这个也正常,附近四里八乡的流民听到风声,赶来居巢就食,也完全在情理之中,袁否和阎象对此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但到了第八日,超过两万流民一下涌入居巢,袁否就知道大事不妙
如果仅凭消息的自然流转,附近四里八乡乃至邻县的流民断然不会这样集中出现,这件事情背后,定然有推手。
阎象第一时间找到了袁否,说道:“公子,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不等袁否回答,阎象又接着说道:“眼下,聚集在居巢城外的流民已经不下五万,这就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原本足可供应一万流民吃上一个月的口粮,现供给五万流民,却只够吃十天,十天后,田没造好,粮食却没有了,奈何”
一边的金尚也说道:“还不止此,明天乃至后天还会有更多流民涌入,若不早做安排,只怕连十天都撑不下来。”
阎象道:“元休公所言极是,公子,我们必须早做安排。”
袁否道:“早做安排怎么安排”
阎象道:“区别对待,我们只要一万流民,这一万流民给饱饭,干活,剩下的流民以及老幼妇孺,只供给一碗稀粥续命。”
袁否道:“子音难道没听过,不患寡,而患不均乎你这么做,必然激起民变一旦激起民变,则屯田之举必然前功尽弃。”
袁否说的是事实,如果真按阎象的法子,正向居巢蜂拥而来的流民必然会造反,一旦酿成大规模的民变,袁否就只能调兵进行镇压,到那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屯田而且,民变一旦爆发,袁否就是想屯田也不能了。
因为庐江的士族绝不会再来居巢买田了。
流民都被杀光了,庐江士族既便是买了田也雇不到佃农耕种,那买下田做什么扔在那里抛荒么
袁否刚在说区别对待有可能激发民变,就看到张牛犊匆匆走进来报告说:“公子,北关外突然聚集了大批流民,看样子是要闹事。”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袁否当即带着阎象往北关去。
在路上,袁否问张牛犊:“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