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更鼓声穿透紫宸殿的重重帷幕,萧煜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在龙案上炸裂。他死死盯着占星盘上偏移的紫微星位,冷汗浸透后背衣衫:\"七曜连珠...那帮老东西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暗卫统领周无涯捧着密报进来时,正看见帝王将龙袍重重摔在地上。十二旒冕冠滚落尘埃,露出萧煜眉骨那道陈年旧疤——那是十年前师父临终前用剑尖刻下的警戒。
\"西北三十万大军异动,前锋已至潼关。\"周无涯的声音混着血腥气冲进来,\"但最急的是这个。\"他将染血的密信展开,\"赵将军在雁门关扣留了三万石军粮,说是要'借给'北狄商人。\"
萧煜的指尖划过密信末尾的火漆印,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这是赵氏一族独有的狼头纹,与三日前他藏在暗卫营房的那枚铜钱完全吻合。
沈清澜在御花园的太湖石间转了十七个来回,裙裾上的百子千孙帐被夜露浸透。她望着远处亮如白昼的尚食局灯火,忽然轻笑出声。三天前她故意打翻的葡萄美酒,此刻正沿着暗渠流进秦相私宅的地下酒窖。
\"娘娘这是要去赴宴?\"贴身侍女捧着漆木食盒跟上来,\"李公公说今晚秦相要在醉仙楼宴请北狄使团。\"
沈清澜抚过袖中淬毒的银簪,将食盒里的鹤顶红丸子倒进荷叶包裹:\"告诉萧煜,孤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的脑子。\"
苏婉儿在暴雨中狂奔,怀中的牛皮纸包被雨水浸透。那是她昨夜潜入赵将军府邸时发现的密信,墨迹在纸上洇开狰狞的血痕:八月十五子时,皇陵地宫。
\"姑娘当心!\"小哑巴阿芜从屋檐跃下,手中长剑挽出银花,\"秦相豢养的死士追过来了!\"
苏婉儿反手将纸包塞进墙缝,抽出袖中短刃:\"带路!去城南乱葬岗!\"
数十匹黑马在雨幕中包抄而来,为首之人举着火把,扭曲的面容被映得宛如厉鬼:\"奉秦相之命,取姑娘项上人头!\"
阿芜突然闷哼一声倒地,苏婉儿转身要扶,却见小哑巴嘴角溢出血线,手中剑稳稳刺入自己心口:\"快走...他们用的是漠北狼毒......\"
养心殿的蟠龙金柱在闪电中忽明忽暗。萧煜将虎符按在沈清澜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那时师父浑身是血地把浑身是伤的他拖进密室,也是这样按着虎符说:\"帝王要驯服天下,先得驯服自己。\"
\"但臣妾驯服了这深宫二十年。\"沈清澜突然将虎符按回他胸口,指尖划过龙纹绣线,\"现在轮到臣妾为您驯服某些人。\"
地砖下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十二具玄铁连弩破土而出。萧煜揽住沈清澜腰肢旋身避开,弩箭擦着发梢射入描金屏风,炸开漫天木屑。
刑部地牢内响起铁链拖行的声响。秦相阴鸷的脸浮现于油灯下,枯枝般的手指拂过案上卷宗,\"圣上早将您视为棋子,等他坐稳江山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