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摇头,拔腿就走,他不想再跟冯爷辩论下去,对方怀疑他从中抽成,那这件事就没法谈了。
他为冯爷考虑的都是生死大道,而冯爷怀疑他,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冯爷跟在后面,笑嘻嘻地,并不生气:“老陈,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你知道我这个人,宁愿把钱烂在肚子里,都不想交给别人,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守财奴。”
两个人一直走到县后街,冯爷追上陈宝祥,搂着他的脖子:“老陈,跟我说句实话,你从里面抽成多少?我没有恶意,事成之后,我也给你同样的抽成,感谢你促成此事。”
“冯爷,你想多啦,这件事跟钱无关,只是济南人必须帮助济南人,不然,就会被外人欺负。”
这就是陈宝祥的真实想法,他已经远远脱离了赚钱的念头,这一次帮助冯爷,下一次帮助其他有钱人。
总之,要让济南人躲过这场浩劫,既然大家过去几年没有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之下,现在当然要从南方军的刺杀当中活下来。
冯爷哈哈大笑,用力拍着陈宝祥的肩膀:“老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反正你是济南人,假如坑了我,以后找你算账也方便。”
陈宝祥正色回答:“冯爷,我只是帮你的忙,至于你做不做、用不用、找不找白将军,都跟我无关,千万不要把这件事的重点放在我身上。”
有两个街坊从对面走来,看见陈宝祥和冯爷勾肩搭背往前走,纷纷避开,他们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把陈宝祥和冯爷看作一丘之貉。
陈宝祥有些无奈,他把冯爷推开,两个人肩并肩前行。
“老陈,我还是不相信,你跟南方军来的白将军,这么容易就打上关系?就好像从前,你跟田东流一样,没说几句话,就成了知已朋友,他全心全意帮助你,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宝祥不想解释,他也解释不清,白将军这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噩梦,绝对没有什么更亲近的关系,冯爷不相信,那他也没办法。
“老陈,我就想让你给我交个实底,你跟白将军之间到底怎么商量的?想怎么敲诈我?你放心,出多少钱我都认了,但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早就知道,别人看我赚钱眼红,非得敲竹杠不可,你说呢?”
自始至终,陈宝祥都没有敲竹杠的意思,就是因为田东流提醒,南方军锄奸团已经对准了冯爷,而且白将军亲口说过,冯爷上了他们的暗杀黑名单,如果不找人调停,冯爷就死定了。
两人走到了米饭铺的门口,冯爷拉着陈宝祥:“咱们就在这里说,不要进去,免得吓坏了其他人。告诉我,你跟白将军之间有什么关系?南方军锄奸团杀来杀去,为什么没杀到你头上?从前具老板的死也跟你有关。”
陈宝祥生气,胸口一鼓一鼓,但强忍着没有发作。
他提醒冯爷向白将军缴纳投名状,本来是好意,如果两个人因为这件事起了纠纷,那就没意思了。
“冯爷,咱们说话点到为止,如果你一毛不拔,那也跟我无关。反正白将军在我家的北屋里亲口说过,你上了黑名单,等到杀手到了铭新池,你再琢磨这件事就晚了。”
冯爷哈哈大笑,街上经过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他。
“老陈,我当然知道,混江湖的经验我比你更多,不用你教,我也明白怎么做,但我得告诉你,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如果有人做局敲诈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陈宝祥明白,冯爷心里始终不相信,南方军锄奸团能找上自已,心存侥幸,不想掏钱。
但这件事陈宝祥看得清清楚楚,白将军这些人,不管是为了钱财,还是名誉,都会向冯爷下手,铭新池称为华北第一池,在济南独树一帜,人家当然要收割这棵庄稼。
冯爷以为自已在江湖上很有面子,可南方军谁的面子都不给,他们所到之处纵横决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陈宝祥点了点头,不想再说什么。
“老陈,我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告诉白将军,我请他吃饭。”
陈宝祥摇摇头:“那还是等他主动找上你吧,不然的话恐怕你心里不舒坦。”
两个人表面上亲亲热热,实际上每个人都防着对方。
尤其是冯爷,老奸巨猾,谁都不相信,除非是直接面对白将军,才能低头服软。
陈宝祥把白家老店那边的地址告诉冯爷,然后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冯爷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陈宝祥进了米饭铺,坐在柜台后面,憋了一肚子气。
他已经竭尽全力为冯爷筹划,但对方根本不领这个情。
传文悄悄从后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张传单,放在陈宝祥面前:“爹,很多南方军锄奸团的传单,在城里撒的到处都是,刚才我开后门,就在门缝上夹着。看起来,这些人要把济南弄个地覆天翻,不会轻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