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倒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尖锐的护甲。
帝王没有说话，作为臣下的自然就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闻舟苦笑，将圣旨合拢，双手递还给了柳儿。
“陛下所言之事，臣还需回去与父亲商议。”
此时闻舟能再次见到沈鸢的喜悦已然消失，只剩下心底一片寒凉。
“闻舟，你莫要怪孤，前朝事多，孤也不想再出现第二个靖王了。”
沈鸢的声音在闻舟身后此起彼伏。
闻舟抬起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御书房。
此时闻府前，闻父早早地便等在了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和刚刚回归的儿子说上话，就被皇帝叫到了皇宫参宴。
“吁！”
随着马蹄声响起，马夫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闻舟已经将朝服换下，穿了一件深蓝裱花长袖衫，显得他原本文静的长相带了一丝攻击性。
“父亲！”
闻舟看着眼前双鬓已经花白的闻父，这半年来可见闻父对他的担忧。
父子重聚，整个闻府上下一片喜悦之气。
但闻舟并没有陷入其中，而是表情严肃地带着闻父去了书房。
在闻舟将圣旨中所写的事情告知闻父后，一时之间父子二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闻父才缓缓抬起手，用他那宽大而有温度的手掌拍了拍闻舟宽阔的肩膀。
“吾儿长大了，为父很是欣慰啊！”
若是闻舟没有去江南，没经历过风沙的洗礼，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让闻父放弃一切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如今不同了，江南的风土人情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亲情。
是在大雨冲刷之下，倒塌房屋之中依旧不肯放弃孩子的父亲。
是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孩子吃上一口热饭的母亲。
他很早没了母亲，是闻父一手将他带大的。
闻舟看着闻父，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想留在沈鸢身边为她做事，也想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父亲辛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为父如今已经五十余岁，劳累了半辈子，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为那朝臣之首的丞相，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对于儿子的愿望，闻父可以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努力。
他不怪沈鸢，这是所有帝王都不会允许的一件事，一个家族里父子同时在朝廷担任尚书与丞相。
这么多年来，对于闻父同意燕北王将自己送到公主府的事情，闻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释怀了。
“儿子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闻舟双手合拢，朝着闻父一拜。
次日朝堂之上，闻父主动请旨辞去吏部尚书一职。
“这几日，丞相和闻尚书纷纷请辞，孤心中甚是不安。昨日让祭司占卜了一卦，这丞相之位也不好空虚太久。”
沈鸢坐在龙椅上，头顶龙冠上的穗珠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来回晃动。
闻舟拜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今日沈鸢提起，自然不会有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