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里路途,快马加鞭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
自穿越到赫连国以来,这是顾望舒第一次乘坐如此长时间的马车。
尽管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棉褥,然而依然无法消解她的不适,感觉全身仿佛都要散架一般。
幸而一路顺利,在正午时分安然抵达扬州城。
赫连佶原以为像顾望舒这样的千金小姐定然娇贵难耐,未料她一路默然无声,这倒让他对顾望舒刮目相看。
进入扬州城后,马队的速度逐渐减缓,车厢外充满了叫买叫卖的喧闹声,顾望舒心知扬州已到。
她如释重负,这一路颠簸,着实将她折磨得不轻,特别是古代的马车连减震都没有,一路驶来的滋味比爬山还要累。
随着车速的逐渐降低,马车颠簸的程度也有所减轻。
马队徐徐前行,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秋池忙撩开车帘向探看,期待已久的吕行府邸并未出现,她所见到的是一条僻静的胡同。
就在秋池一脸茫然时,马蹄声“哒哒”,赫连佶骑马行至马车前,他的目光透过车窗,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车厢内的顾望舒。
“下车。”
顾望舒随意地扫了赫连佶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窗外打量了一圈,直截了当地问:
“距离吕行府邸还有多远。”
赫连佶冷着面孔,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让你下车你就下车,哪那么多的废话。”
顾望舒并未动弹,只是静坐在马车中,目光紧紧锁定赫连佶。
她在外人面前一直展现的都是端庄大方的一面,以至于除了顾家人,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性格就如绝大多数大家闺秀一般温婉。
此刻的顾望舒,虽面无表情,神色淡然,全身散发出清冷气质,冷漠而孤傲,她虽什么都没说,但赫连佶能感觉出她生气了。
“你、你看什么。”
“五皇子殿下让本小姐下车,是准备让本小姐走着去吕行府邸是吗?”
“不然呢?既然要去请人家就要有请人的诚意,我们走过去是对人家的尊重。”他的口吻那么的理所当然。
顾望舒闻言,不禁失笑。
“尊重?”
“吕行,年六十有五,被人尊称为赫连国当世大儒,据说他的学识和修养造诣极深,故而深受儒士们的敬仰尊崇。”
“但就是这样一位被人当做礼教典范的大鸿儒,却三次招揽未果,将朝廷重臣拒之门外,任由其在寒风中两个时辰而无动于衷。”
“尊重是相互的,他以儒士之身尚且做不到尊重他人,我只不过是眼界狭隘的内宅女子,又为何要去尊重他?”
顾望舒此话并非妄自菲薄,只是为了贬低吕行。
在古人看来,拿男人和女人相提并论,本身就是一种折辱。
更何况吕行又是读书人推崇备至的楷模,说难听了就是骂他的学问读到了狗肚子。
赫连佶被顾望舒犀利的言辞反驳得无言以对,支吾了片刻,才勉强道: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当世备受尊敬的大儒,深受儒士们的拥戴。”
顾望舒眸色越发的冷。
“是当世大儒,还是沽名钓誉,一看便知。”
在顾望舒的强势要求下,马车继续前行。
行驶过程中,赫连佶还在试图提醒顾望舒。
“一会儿到了吕府,你最好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别忘了咱们此番前来的目的。”
顾望舒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只不过她的目的和赫连佶的目的怕不是一回事儿。
马队再次驻足,而这次,他们终于抵达了吕府。
赫连佶不等顾望舒,他敏捷地翻身下马,疾步走向府门。
吕府朱门大开,他走至门前却被门房拦下。
门房见赫连佶穿着考究,生得俊美,通身气度不凡,便知他来历不同凡响。
他扫向赫连佶的身后,望见马队以及统一服饰的亲兵,结合最近三天内已有朝廷重臣前来拜访他家主子,他立刻意识到赫连佶肯定也是从京都远道赶来。
门房还算客气道:
“实在抱歉,我家主子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在此瞬息,顾望舒被秋池轻扶而下,踏步于马车之外。
长时间的坐卧令她的双腿在下车的一瞬间不由得有些发软。
心中本就不痛快,再听到门房毫不掩饰的拒绝,心中的愠火几乎要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