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算来,如今这吕氏尚不过二十,吕家亦是官宦人家,便是仍未嫁人,也没什么稀奇。”
“还没嫁人”朱肃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他一面思考着,一面微曲着手指,轻敲着手中的卷宗。马皇后也不打扰,只静静的看着这个正为兄长嫡子安危尽心尽力的幼子。朱肃忽而想到了什么,回头道:“会不会……会不会吕氏仍想着要做太子侧妃,甚至还想着日后扶自己的子嗣坐皇位故而他们借着孔家散播天的机会,因势利导,将祸事引到了雄英的头上”
听到朱肃如此荒谬的猜测,马皇后不由失笑:“你啊你,还真是想的魔怔了。先不说什么扶自己子嗣坐皇位……她吕氏如今可连我朱家的门都未入,尚未入门就想着谋害嫡子这谋划也未免太远了些。”
朱肃有些泄气的放下了卷宗。其实他也觉得这个猜测确实有些扯淡。即便吕家真因为险些入选侧妃而有了非分之想,那么他们如今最迫切的难题,也应该是如何重新被选为侧妃。其间,还要能确保斗倒常氏,确保生下嫡子,确保能上位正妃……中间相隔的步骤实在太多了,相较起来,谋算朱雄英在现阶段,压根无法获得任何的好处。
杀害太孙要冒的风险太大了,为了一个暂时还没有影子的好处,去冒这样的风险,无论怎么想都不值当。
“你啊,只因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后世记载,便对吕家产生了怀疑……却未想过如今的吕家还不是皇亲国戚,也并无祸乱朝纲之举……单凭心中臆测便欲加之罪,那岂不成了莫须有”马皇后劝诫朱肃道。
“便是想肃清危险,也该循序渐进,断不可殃及无辜。这世间诸事,本不就该是按部就班哪有凭这臆测就能直接寻到关键,一蹴而就的。若是犯了心急的毛病,走了邪道,日后必是要遭反噬的。”
“您说的是。”朱肃并未辩驳,他知道马皇后的劝诫十分有道理。只是心中的那一点违和的疑虑,仍旧是挥之不去。
“一蹴而就……吗。”
……
在马皇后的特意劝诫之下,老朱终究没有对与孔希学联络过的所有人全都大开杀戒。不过其实这些人也早已处理了大半,他们大都与孔希学有过联络,是隐藏在朝中的旧学官僚。
这些人多是元庭旧属,在空印案后侥幸存得性命,大都谨小慎微。这一次受孔希学煽动,以为是扳倒新学的最好时机,故而大都站出来背水一战。却未想到朱肃与戴思恭竟治好了天,将他们最大的仰仗消灭于无形。最终被暴怒的老朱一网打尽。
历史上的老朱拔除这些毒瘤之后,因文人牵连甚广,论起来不是师生就是同年,治国又离不开文人,并无其他能替补犯官所留下的空缺的法子。因此虽是杀了一茬又一茬,肃贪等效果却收效甚微,其活着时候还好,待其一死大明文人复又奢靡贪污、排挤武人。甚至由于天下的喉舌都掌握在这些文人手中,文人们又彼此兔死狐悲,到得最后,一心要给大明天下杀出一片清明世界的老朱,竟被文人们暗自冠上了暴君之名。
而现下不会了,在诛灭了顽固的朝中旧学势力之后,朱标的科举改制已是势不可挡。那些旧官僚所空缺出来的位置,注定会有行事更为腾勃、志向更为远大的新学文士填补。大明的朝堂,很快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