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018(2 / 2)

裴元灏伸手揽着她,微笑着说道:“刚刚,吓坏了吧”

妙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裴元灏笑了:“你不害怕”

“不怕。”

“为什么”

“我跟在皇爷爷身边,他讲故事给我听,我就一点都不怕了。”

像是猝不及防的冷风,把他嘴角那原本融融的暖意吹散了一些,裴元灏的笑容也凝滞了一下,但立刻,他又微笑了起来:“哦皇爷爷跟你讲什么故事啊”

妙言抬头望着他,睁大了一双澄清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皇爷爷跟我讲父皇小时候的故事。”

仿佛,又有些猝不及防。

但这一次,他的笑容仍然保持着。

“哦是些什么事,你说给父皇听听。”

“皇爷爷说,以前,大概父皇还只有我这么大的时候,也遇到过和今天一样的事,可是父皇就一点都不怕。”

“”

“父皇不仅不怕,还带着你的小伙伴,把贼寇给击垮了。”

她这么说着,双手下意识的攀上裴元灏的肩膀:“父皇,你真的那么厉害啊,才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就能做那么多的事了。”

裴元灏没有立刻回答她,倒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他仿佛陷入了往事的漩涡里,一时间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来看着妙言的大眼睛,笑道:“朕也不记得了。”

“”

“过去太久了。不过,既然是你皇爷爷说的,那就应该是真的。”

“”

我在旁边,原本听着妙言说的那些话,立刻都咯噔了一下,但听到裴元灏这么说,又有些怔忪他可不是一个没记性的人,除了不会西山书院那秘传的吐纳术,封闭五识去寻找潜藏的记忆之外,他的记忆力也是相当惊人了,可现在,他却说自己不记得。

他,不像是不记得。

倒像是不想去记得。

这时,妙言说道:“哎,皇爷爷也是这么说自己的,他说他睡了太久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父皇,你也睡了这么久了,你不会忘记什么吧”

裴元灏微笑着,伸手抚摸过她的头发。

这时,妙言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长串咕噜的声音。

裴元灏一愣,就看到妙言的脸都红了,这要在往常,算得上御前失仪了,裴元灏却毫不在意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怎么,朕的妙言饿了”

“嗯。”

我急忙说道:“刚刚,不是让你去用过饭了吗”

妙言回头看着我,嘟着嘴:“我急着想要过来见父皇,吃不下。而且,他们给的不是萝卜就是青菜,我又不是兔子。”

听见她这样说,我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裴元灏立刻对外面吩咐了一声,让他们带妙言公主下去用膳,妙言被玉公公领出去的时候,站在门槛那里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像是确定我们两不会争吵,更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才放心的走了。

等到门关起来,裴元灏还靠在床头,却是看着已经关闭了大门,笑道:“咱们俩,是不是还要女儿来操心”

我回过头看着他,说道:“陛下的安危,原本也是天下万民都会关心的事。”

他望着我,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轻盈,你一定要跟朕打这样的官腔吗”

“”

他的目光算不上炙热,甚至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温柔无害,就算竖起满身防备的针刺,这一刻也变得没有了意义。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官腔,未必不是实话。”

他望着我:“所以,你还是会关心朕的,对吗”

“”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然后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虽然整个偏殿都重新的布置了一下,他的衣衫和床褥被子都换过,可他手上的伤口,却没人处理。我皱了一下眉头:“陛下手上的伤,怎么不重新处理一下”

他低头一看,然后笑道:“朕不喜欢让那些太医过来唠叨。”

“”

“况且,下面还有很多事要他们去做呢。”

“”

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两个太医也说过,他几乎从来不让那些太医过问他的身体但是连伤口都不让人处理,这也太过了。

我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他却用另一只手从枕边拿了一瓶药,一卷绷带出来,说道:“朕只让他们留下了这个,倒是忘了让玉全来帮忙。”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

这一次,我沉默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然后,还是走过去接过了那两样东西,然后坐到了脚踏上,他一怔,刚开口说:“你还是坐”

话没说完,我就低着头,一边拆开他手章上那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甚至还有些湿漉漉的布带,一边轻轻的说道:“刚刚民女过来的时候,因为妙言在,所以没有问人。下面的尸体有她吗”

正文1420第1420章朕,这一次放手了的

裴元灏抬眼望着我:“你希望有她吗”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解开了他手上那条布带的结,布带被雨淋湿了,缠得更紧了一些,我费了些力气才终于拆散。将布条一层一层的剥开,里面的血色更重,浓烈的血腥气一阵一阵的袭来。

我咬着牙,剥开了最后一层。

那伤口,完全没有要愈合的意思其实本来也不可能这么快愈合,但也没想到比包扎之前还更恶化了一些。

我已经经历过不少惨烈的情景,自己受的伤也没比这个轻的,但看到这样的血肉模糊,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旁边拿起一块帕子,稍微濡湿了一点水,轻轻的擦拭他的伤口。一碰他,就听到他“嘶”的吸了一口冷气。

我没说什么,只低着头,继续擦。

伤口这样被触碰,有多疼我是知道的,他自始至终没有真的开口,但那只手却不断的在痉挛,显然是一直咬着牙在死撑着。等到把伤口里的脏东西都擦走了,我拿起那瓶伤药,小心的给他洒到伤口上。

“啊”

这一次,他终究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我就跟没听见一样,仍旧木着脸,继续把那些煎熬他的伤药往掌心上洒,明明没有什么动静,但他的样子倒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在一次又一次的捅穿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