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铜盆就那么小,而他的手偏偏那么大,那么有力,这一握,我就连摆脱的余地都没有了。
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在耳畔响起。
“轻盈。”
“陛下有什么话要说吗”
面对我的平静和坦然,他的气息反而更加沉重了。
过了很久,我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水的温热,而慢慢都是他的体温,终于听见他说道:“朕,不是要骗你。”
“”
“朕是真的想要让你做皇后。”
“”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下意识的要转过头去看他,可这一次,他却仅仅的握住我的手,不让我有任何动弹的机会,只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我轻轻的说道:“皇帝陛下何必如此”
“你知道为什么。”
“可民女更知道,这天底下,除了皇后娘娘,没有任何人配坐上那个位置。”
“轻盈,朕不是这个意思。”
“”
“朕只是想要让你”
“陛下,”这一次,我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在水中他更不好控制我,眼看着热水已经荡漾着从从盆沿溢了出来,他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一些,我顺利的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然后回过头看着他,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满是黑影的眼圈:“陛下不能一言九鼎,不能乾纲独断,所以现在非常的沮丧,但在民女看来,不是陛下没本事,相反,民女乐见于此。”
他的脸色微微一黯:“为什么”
“一言九鼎,乾纲独断,这听起来当然好听,但往往也就会变成刚愎自用,一意孤行,那样的话,也就离祸国殃民不远了。”
“”
“如今,陛下审时度势,做出对当前局面最好的判断,这是陛下的英明。”
“”
“因为这代表,陛下还听得进人的进言,知轻重,也知道到底如何做对这天下更好。”
“”
他的目光闪烁着,过了好一会儿,哑然道:“可是,朕更想让你知道,朕想要对你好。”
“”
“朕想要把你过去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全都朕,想要好好对你。”
我慢慢的低下头:“民女现在已经很好了。”
他盯着我:“你真的这么认为”
“如果,真的能够促成西川和朝廷的联合,那民女所有的辛苦委屈,就都没有白受。”
他的目光一下子闪烁了起来。
这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他柔和而绵长的气息变得紧促了起来,显然,这件事才是真正最牵动他心意的事情,比起这件事,其他的也许都可以放在一边。
于是,我接着说道:“那个査比兴,现在在哪里呢”
“”
“他虽然是个送信的,但,其实这个人有些见识。陛下若容得下他,不妨用用他。”
“”
“还有”
我的话没说完,他突然说道:“你跟朕,只能谈这些事吗”
我刚刚才有些口若悬河的意思,但他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把这条“悬河”给堵住了,我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看着我:“你不愿意跟朕谈任何关于你,关于朕,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
我一时间有些语塞。
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不肯放手,不过,既然已经逃过了册封这件事,我倒也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些事情上。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慢慢的说道:“我心如秤。”
裴元灏的气息微微一顿,而我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他,也不再说什么。
这四个字,他应该懂了。
我心如秤,我没有时间去锱铢必较,不去计较谁爱谁,谁负了谁;也不想去算谁欠了我,我欠了谁;甚至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算我和南宫离珠的老账。感情,仇怨,也就是一两个人,一群人的事,但我想要放在秤上的,是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至少现在,西川和朝廷的是战是和,就放在我的秤上,在我看来,那比一个皇后之位,比我跟南宫离珠的私怨要重要得多了。
我想,这么多年来,他放不下的,也是这些,天下万民,百姓的福祉。
裴元灏长久的沉默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也长久的看着我,一眨不眨,而我也就这样的看着他,就算我和他有过再多的矛盾,但我想有一些事,我懂他,他也会明白我。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长叹了口气。
我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就表示他同意我的做法。
不过,就在我刚刚松了那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说道:“轻盈,你知道吗,迟早有一天,你跟朕,我们两个要放在秤上称一称。”
我的呼吸一窒,什么也没说,只平静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细细的,柔软的声音:“爹爹”
我和他原本对视着,一听到这个声音,两个人都猛地一颤,急忙回过头去,就看见妙言正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爬起来,薄被还盖在她的头上,那样子又滑稽又好笑,她木呆呆的看着裴元灏,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得,又揉了揉:“爹爹”
裴元灏急忙走了过去:“妙言”
妙言一直看着他走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要从床上下来,给他行礼,裴元灏立刻抱住了她,妙言还说道:“我,我又忘了,他们都说,我必须要向爹爹行礼才行。”
“”
裴元灏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些事,今后会有人来教你。你现在病着,爹爹不想你又着凉了。”
说完,便将她又塞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