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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精美,即使光线晦暗,也能看到远处嶙峋的假山,园子里也有一处活泉流动着,一路往里走,都能听到泉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我人反倒有些恍惚了。

从到刘三儿的家里到嫁给他,这么些日子,都是与柴门小院为伴,每日里鸡犬相闻,做的也是最平凡的,糊口的活计,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那些记忆,家里的,宫里的,那些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有的时候无意中想起一幕来,都觉得是在梦里。

而现在,就好像是在梦中一般。

我恍恍惚惚的走着,刘三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脚下缓了一步,往后伸着手。

我抬眼看着他,他对着我笑了一下。

暮色深沉,只有远处房檐下的灯笼透着朦胧的光,映照得他的笑容也带着一层朦胧的意味,也好像在梦里,我的心里却越发的不安他是我唯一的真实,不能也成为梦境。

一想到这里,我急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温热的大手。

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牵着我慢慢的往前走,不一会儿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回廊,就看到前面一个精致的庭院,也静谧如夜,不闻一丝人声。

刘三儿轻轻道:“到了。”

我的掌心,已经满是冷汗,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低头看了我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面领路的已经走上前去,在门外道:“主人,刘公子到了。”

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领路的推开门,朝我们做了一个手势:“两位请。”

刘三儿点点头,说了一声有劳,便带着我走了进去。

屋子里,灯火通明,乍一进去,只看到了满眼的烛火,因为大门突然洞开闯入的风而不停的扑腾着,发出滋滋的声音,映照得这间屋子好像在摇晃一般。

烛火摇曳,也映照着坐在左边的人,手里捏着一只酒杯,这个时候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我们。

那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英俊的脸,没有一丝温度,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寒潭,凝结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就这么看着我。

这一刻,我的头顶像是突然一个惊雷,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正文432第432章怎么会是你

裴元灏

我已经忘了自己呆呆的站在门口站了多久,带着寒意的风吹着我的后背,将一身的冷汗都吹干了,寒意渗骨,蔓延向四肢物体,连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公子刘三儿所说的那位公子我原本以为会是西川的人,可怎么会

想到这里,我的耳边蓦地想起了刘三儿曾经说过的话二十多岁,人看起来很富贵,是个体面人,话不怎么多,人也不苟言笑

也许是因为那个西山书院的学生跟我说过的那些话,而黄天霸又告诉我,西川的人可能已经来了扬州,所以我满心里想的,都是那边,却也忘记了,在扬州的时候魏宁远曾经告诉过我,皇帝已有计划南下,只是行程未定。

我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南下了

他来了,他来了

而我,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心乱如麻,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轻盈。轻盈”

我像是从梦中幡然惊醒一般,一下子睁大眼睛,刘三儿轻轻的握着我的手,也许是冰凉的指尖让他有些担心,微微的蹙了下眉间:“怎么了”

“没没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几乎已经支离破碎,下一刻就会颤抖得粉碎一般,刘三儿又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说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救过我的恩公。”

说着,他转头对着对方一笑:“今晚叨扰了。”

“哪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熟悉,是因为很早很早之前,这个声音就已经充斥在我的生命里,甚至成了我最恐惧的梦境,陌生,却是因为这个声音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听到,当再次听到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又陷入了一场恐惧的梦境中。

那熟悉的音质带着磁性,却有些异样的,记忆之外的沙哑,好像在压抑着什么,让我听得心里像是被雷点猛地击中一般,全身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就看见他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了我们面前,看着刘三儿道:“刘公子”然后,慢慢的转过头,看向我

那双眼睛,无数次凝视过我的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漆黑得好像连光都照不进去,但在这一刻,却有些异样的闪烁。

也许,是因为我身后的烛火,在随着我的心情而不停的扑腾,明明灭灭的烛光映在他的眼中,仿佛他的目光在闪动着。

这一刻,我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夫人。”

这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许久,终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抬起头,看向了对方。

分开的时间,说长,其实不过大半年;可若说短,却好像已经一辈子了,我已经不再去回想那张俊美的脸庞,也不再去回想曾经肌肤相贴,耳鬓厮磨的日子,更忘记了那些虐打、牢狱和心丧若死的日子。

可是,他却从时间的灰烬里慢慢的走了出来,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大而俊美,一身华丽的黑色长袍,隐隐透着金丝银线镶绣的祥云飞虎,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却衬得那双眼睛越发的深,越发的黑;高挺的鼻梁下,单薄的嘴唇始终轻抿着,带着微微上挑的弧度,像是在笑,可仔细看时,又不像。

只是,当他凝视着我的时候,他的目光好像也染上了烛火的温度,几乎将我的肌肤都灼伤。

夫人。

恍若隔世的再见,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刻,更想不到,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叫我“夫人”,而且,他并不吃惊。

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知道,并且并不打算揭穿什么

我看着他,带着也许下一刻脚下的冰层就会突然裂开,会被地狱的烈火吞噬的颤抖,轻轻的朝他一颔首:“公子。”

之后,他们再说了什么,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也忘了是自己走过去的,还是被刘三儿拉着走过去,入了席,他们两还在谈着话。

“也别再叫我恩公什么了,在下姓袁,双名,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