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
风中凌乱的王美兰被两声狗叫唤醒。
王美兰低头,就见黑虎抬起左前爪,连着在冻狍子上连点两下。
王美兰抿着嘴,生怕自己在人前爆粗口。
见王美兰不说话,黑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王美兰,又使爪子扒拉了两下冻狍子。
此刻的王美兰,恨不得把它那养好不长时间的腿再打折了。
“大明子媳妇。”王美兰强迫自己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带着歉意地对郑林瑛说:“实在不好意思了,一会儿那啥……我上家给你送狍子钱去哈。”
“没事儿啊,婶子。”听王美兰这话,郑林瑛脸上露出笑容,随即故作大方地一挥手,道:“啥钱不钱的,你拿去吃去吧。”
“不行,那不行。”王美兰连连摇头,道:“我出来着急了,兜里没揣钱,一会儿我就给你送去。”
“不着急,婶子。”郑林瑛又道:“不用特意送啊。”
郑林瑛说完就要走,王美兰紧忙再次表达歉意:“大明子媳妇,不好意思了啊。”
“没事儿啊,婶子。”郑林瑛道:“一个哑巴畜生,也不懂人事儿。”
“嗷!”黑虎猛地一声怪叫,它转过头盯着郑林瑛,龇牙咧嘴发出“呼呼”声。
“消停点儿。”王美兰低喝一声,黑虎竖着的尾巴瞬间落下。
但这狗转头看到自己“猎获”的狍子,黑虎又快速地一转身,面向狍子的时候,它尾巴又竖了起来。
“嗷!”黑虎又冲王美兰叫了一声,然后再抬前爪点了冻狍子两下。
“我俏丽……”王美兰刚想骂狗,但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外面,她往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快速伸手,一把揪住了黑虎的支棱耳。
“嗷!”黑虎怪叫一声,猛地一扑棱脑袋,挣脱了王美兰的手,撒腿往远处跑去。
“回家去!”王美兰冲黑虎吼了一声,她刚想迈步回家,却是想起一事,忙回身将那冻狍子搬起。
这狍子活着的时候,怎么都好拽。这都成一坨,王美兰想拽都无从下手,只能双手搬这个狍子。
可由于出来的匆忙,王美兰连手套都没戴,俩手搬这冻狍子,冰凉的拔得她直冻手。
而那黑虎,跑出去后站在不远处,回身看着王美兰。
眼看王美兰走到距离它三四米的地方,黑虎转身又跑。
王美兰搬着狍子走出三四十米,就觉得双臂发麻。
王美兰不怂,七八十斤的粘豆包,她扛起来就能走,但那得装麻袋里。
这狍子也就三十多斤,背着、抱着确实是一边沉,但搬着就是不得劲儿。
“去尼玛的!”又走了二十多米,王美兰双手冰木了,她把冻狍子往地上一摔,抬手指着黑虎喝道:“你给我过来!”
停在王美兰前面五米处的黑虎,看看王美兰,压低身子、摇晃着尾巴向王美兰靠近。
“拽回去!”王美兰指了下狍子,冲黑虎发号施令。
这狗还真能听明白,张开大嘴咬住狍子一角,吃力地往家拖。
这回换王美兰走在前面了,她快步往家走,黑虎急匆匆地拽狍子跟上。
但那冻成坨的狍子实在不好咬,黑虎拽着拽着,狍子就脱口了。
王美兰气呼呼地走回家,到家门口时从柈子垛上抽下一截松明子。
为了找黑虎,女人们全部出动,就连老太太和解孙氏都出去找了,只留下独当一面的赵有财。
所以,王美兰需要点燃松明子,招大伙回来。
就在这时,赵家房门打开,赵有财送着一人出来。
王美兰见状,忙把松明子丢到一旁。
和赵有财一起从屋出来这人,王美兰不认识,她就站在院门口,等那人走过来时,王美兰冲头一笑,那人点头还礼。
这时,赵有财再说句“慢走”的场面话,便将人给打发了。
而说话时,赵有财走出院外,当看向那人背影时,赵有财看到拖着冻狍子回来的黑虎。
“嗯?”赵有财一怔,下意识的喃喃自语:“虎子整啥呢?”
“它打围去了。”王美兰如此回答,连个狗都能阴阳两句,可见王美兰阴阳怪气的功夫可谓是达到了大成。
赵有财一愣,他都被王美兰给说糊涂了。
被人呿呿的黑虎,正赶上冻狍子脱口。眼看要到家了,黑虎将身一转,转过身体咬住狍子倒着拖拽。
正赶上那人从赵家出来,看个大胖狗撅个大屁股,在那儿拽东西不禁大为好奇。
走到眼前见黑虎拽的是个冻狍子,这人“嘿”了一声。
“嗷!”他出声,黑虎也出声了。
黑虎庞大的身体,灵活、迅猛地转身,一口咬在那人鞋边的空气上。
将近一百三十斤的大胖狗,威慑力极强,吓得那人往后一躲,背后靠在了赵家帐子上,撞落了数朵腊梅花。
“虎子!”赵有财大喝一声,快步向黑虎这边跑来。
见赵有财过来,黑虎收起刚才那副凶相,绕着冻狍子转了一圈,摇着尾巴向赵有财邀功。
“没事儿吧,兄弟?”赵有财暂时没工夫搭理黑虎,而是关心地向那人问道。
“没事儿,大哥。”那人摇了摇头,反问赵有财道:“这是你家狗啊?在哪儿整个狍子呢?”
“啊,呵呵……”赵有财一笑,道:“我家你嫂子买的,她捧(beng)着费劲。”
“捧着费劲,就让狗拽?”那人语带惊奇地看着黑虎,道:“你家狗行啊!”
“呵呵……”赵有财没再跟那人说什么,他过去将那冻狍子搬起,在直腰时对那人说道:“兄弟那啥,我不送你了啊!”
“不用送,不用送,你快忙着吧。”那人一摆手就走了。
黑虎摇晃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着赵有财往家走。可一进院子,就被王美兰关进了仓房。
黑虎在仓房里呜呜地叫,似乎在说“他们吃狍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