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1 / 2)

太子妃半边身子都依在卫善的身上,卫善不得不用两只手臂托住她,她戴着帏帽又披着披帛,卫善伸出手去,竟一把就将她托了起来,这几个月中,也不知道她瘦了多少。

“承吉有太医看顾,父亲身子未好,也一心记挂着他,嫂嫂不必忧心。”卫善使了个眼色,宫人赶紧将太子妃扶住,免得她在宫门前晕过去。

太子妃怎么也不肯信杨宝盈会下毒素害承吉,从承吉丁点儿大起,杨宝盈便一直做鞋做衣,因着她自个儿没孩子,十分疼爱承吉,点心玩物样样不少,拿承吉当作亲生子看待。

太子妃在宫中少有交心人,有甚烦恼都是找杨宝盈倾诉,而杨宝盈也总能给她出主意,纵无法可解,也能宽慰她几句,叫她心中好受些,谁知道她这蜜意里都裹着毒呢。

想到那只玉马是她交给杨宝盈的,就差点儿晕厥过去,眼泪早已经流干了,这会儿怎么也哭不出来,喉咙口却抽抽咽咽。

卫善奉命将太子妃送至偏殿,王忠早早正在殿门外等候,他一见二人便躬身行礼:“陛下召见太子妃,晋王妃跪安罢。”说着伸一伸手,对着太子妃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请罢。”

王忠一面说一面飞快使了眼色,卫善垂垂眼眸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她转身往阶下去,跟着便有个小太监快步跟上来,在廊道赶上了卫善:“公公差我问晋王妃好,这几日天气暑热,王妃千万仔细着了暑气。”

卫善指尖一紧,王忠此时让她静心,必是朝中将有大事发生,面上依旧带笑:“有劳小公公跑这一趟,转告大监多谢关怀。”

急步赶往落霞阁,让小福子去找唐九,打听这些日子陇右可有战报传来,按日子秦昭应当已经发兵高昌了。

唐九虽在羽林军,却不能常往兵部去打听消息,王忠出言必是事发有因,卫善又岂能安然不动,她坐在殿中,眼睛盯着窗外的合欢树。

此时合欢正是花期,风一吹便似片片落霞,正如当年卫善未嫁时,秦昭背着她走过合欢树,落了一身绒花。

唐九很快回来,他换一身太监服色,面上却还贴着胡子,急步奔进来,跪倒在卫善身前:“主子领军出兵,已经七日未有军报传回。”

秦昭大军迷失在沙漠中。

作者有话要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古圣人诚不欺我

我们小草大大很直白了

说破我一直以来写文的顾虑

和因顾虑而生的诸多毛病

心里明白但需要人棒喝

一直想改但改不回来

下卷努力吧

(我是在聚餐的时候补足的……男同学们在哭了……)

☆、第310章有喜

七日之前便是秦昭发兵的日子,他领着三万人马,出了玉门关,在途经第一处水源时暂作停留补给,当日还送回信报来,至此之后陇右便没再接到前线战报。

到今天已经第七日了。

小唐急匆匆奔进来,沉香几乎一把拉住了他,指着他的脸唬得说不出话来,小唐伸手抹了一把脸,也不知他手上抹得什么,搓两下那胡子便根根落下,他缩在绸帘的阴影之中,盯住卫善的脸,等着她来拿主意。

卫善坐在榻上,眉目一凝便有霜色,一殿人都看着她,自小福子到沉香落琼,都指望她此时能说些什么,可秦昭远在千里之外,她纵是腋下生翅,也飞不到他身边去。

“这消息是何时传到的?”从陇右到京城,传递书信最快也要五日,那便是第二日曾文涉便发觉秦昭大军在沙漠中迷路了。

小唐回道:“消息是今日才刚传到的。”

别人不知卫善怀有身孕,沉香却是知道的,她赶紧扶住卫善的胳膊,替她在腰后加了垫子:“公主且安心,王爷带着这许多兵丁出去,只是一时风沙迷了道路,过不得多久必有信报传回来的。”

卫善按下她的手,她心口咚咚直跳,面上却强自镇定,手掌攥成拳头,吩咐小唐:“你赶紧回去当值,小福子让采买太监替我买些好珠子来,再隔几日我要用。”

西市货物更好,商人们给的孝敬也更多,采买太监便多往西市去,小顺子置下两间铺子,一间卖珠子宝石,一间卖银器皮毛,只要宫里来人说是晋王妃要好珠,他便知道卫善有事吩咐。

卫善安抚殿中人不必惊惶,也不要去惊动卫敬容,她确是心中难安,可此时她一乱,身边这些人就都乱了。

正元帝知道消息瞒下不说,是不想在此时派人去寻找,等到秦昭在黄沙中迷失得更远,再想找也难找回来了。

秦显冰雪埋骨,秦昭又遇黄沙,正元帝可是想到最心爱的儿子早死,余下的儿孙,要么心术不正,要么中毒未解,秦昭迷失道路,就算回来,也可定他的罪。

卫善早已经不记得这场战役的细节,她所知的就只有秦昭最后凯旋归来,虽历尽了艰辛,将士兵丁死伤无数,也依旧杀进大漠,攻到高昌城下,扬了大业天威,替正元帝在丝路要道上立下了石碑,颂扬大业功绩,让途经商队都能看见,从此更添敬畏,不再生不臣之心。

秦昭打胜的消息传回宫中的那一日,卫敬容难得露出笑意,还吩咐典膳多加了两道素食,遥隔千里,替秦昭庆贺。

那时的卫善一门心思巴望着他能回到京城来,她与姑姑困在丹凤宫内,内外难通消息,叔叔身死,两个哥哥在外举步维艰,秦昭是她当时最后一点指望。

可正元帝却不许他回京城,连番下旨斥责他征战高昌领军不力,致使军士死伤众多,而战时又拉得太长,粮草军械难为以继,国库空虚。

分明打赢了胜仗,正元帝不仅没有封赏他,反而下旨申斥,又命他不必进京拜谒,就地散了兵甲,着秦昭还领着他的残部回到晋地去。

当时卫善不懂,只是失望他不能回来,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秦昭本就自身难保,她到最后也没能等来秦昭的救援。

当年不懂,此时也已经懂得这仗有多么难打,秦昭还未发兵,便在家中铺开地域图,与手下将军论这回出征该当如何行军。

卫善早年在琅嬛书库里翻找出来的高昌域图派上了用场,沙漠水域路线随风沙数年一变,要在沙山沙海之中寻到去路,行进到千里之外的高昌国,本就是不是一件易事,商队沿且有迷失的,何况这许多人的大军。

黄沙埋白骨,丝路之上比比皆是,虽有向导可三万人行军本就诸多不易,食水稀少,粮草供运难及,此去艰险不可言喻。

高昌远在陇右之外千里地,若非丝路诸国通商中土,高昌国也不会因地处商道要塞而富国强民,而高昌国王又因为国富民强蔑视中土,不再称臣。

连夏朝末帝都能得到高昌国的岁贡,正元帝岂能容忍他不置藩臣礼,仗是一定要打的,派出去的兵丁却堪堪能够征战高昌。

高昌国虽小,国力却不弱,若派十万大军征发实在太费人力,粮草运送不及,而三五万人,长途跋涉就算到了高昌也早已经是疲兵,高昌国王只需以逸待劳,坐收其弊。

只要守城不出,等这三五万人的粮草食尽了,自然就会退兵,趁着秦昭退兵之际,从后追击,一边是吃饱喝足的精兵强将,另一边是少食少水的退兵散将,胜负早可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