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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尽黑之时,索伦堡内堡。n
拱顶石渗着霜气,壁炉里最后一截山毛榉木炸裂时,飞溅的火星迸裂,在靠近墙角的胸铠上烙出转瞬即逝的十字光斑。n
亚特将密信按在渗着松脂香的橡木桌上,指尖反复摩挲火漆封印的蛇形凹痕——北地鹰眼用暗语烙下的情报正如毒蛇盘踞,“伦巴第宫廷派往贝桑松的毒蛇已入铁笼,尾鳞沾染圣油芬芳。”n
罗伯特的酒杯突然倾斜,沉淀在杯底十二年的葡萄酒渣在羊皮纸上洇出血珀般的痕迹。n
看着密信上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内容,他不禁对伦巴第人的无耻感到愤怒。n
“大人,真没想到伦巴第宫廷会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来。他们不但用毒箭暗杀了国君,竟还妄图再次潜入宫廷用毒刃收割王室血脉!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圣玛格丽特垂怜!”他攥紧胸前的铁十字架,烛光在深陷的眼窝里剧烈跳动。n
铸铁天平在穿堂风中叮当作响,“艾莫瑞对匕首做了试验,那把淬过黑水蝰蛇毒的凶器,能让公牛在七次心跳内停止呼吸。”亚特的声音像磨剑石般冷硬,“更可怕的是他们在刀柄暗槽里藏了腐尸菌——伤口溃烂时散发鼠疫的味道,足以让整个宫廷陷入恐慌。”n
神甫的银链十字架扫过密信末端的血指印,突然在某个名字上悬停,“这些奸细携带的通行文书盖着元老院的鸢尾花钢印...看来宫廷里有人替毒蛇撬开了后门。”n
“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尸体扔到议会厅台阶。”亚特突然用黄铜镇纸压住晃动的烛火,墙上扭曲的阴影瞬间凝固成铁笼形状,“菲尼克斯需要一场华丽的审判——要让贝桑松的贵族们亲眼看到,当他们在灵柩前假意哀悼时,真正的雄鹰已经在啄食毒蛇的心脏。”n
罗伯特用铁钳拨弄壁炉里的炭火,爆燃的松脂香中混入龙涎烟的苦涩,“但高尔文大人向来厌恶血腥场面,恐怕......”n
铸铁天平突然发出钟磬般的嗡鸣,三只冻僵的渡鸦撞在彩绘玻璃上。n
“没有短暂的血腥,哪来长久的安宁!”亚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n
罗伯特往圣杯斟酒的手突然停顿,酒液在经书上晕染出权杖形状,“大人说得有理,如此一来,菲尼克斯少爷既能震慑老牌权贵,又能在民众心中树立起铁血形象......”n
“更重要的是为南征铺路……当贝桑松所有人都在为伦巴第奸细被送上火邢架欢呼时,那些还在犹豫的封臣会自己磨亮剑刃——毕竟为君主复仇的战争,总能唤醒骑士们最狂热的荣耀渴望。”n
罗伯特微微点头,对亚特的安排极为赞同。n
亚特从蒙皮椅上站起,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街道。“此前,我们的目的是索伦堡;现在,我们的战马铁蹄将带着为国君复仇的火焰踏碎米兰的城墙……”n
尚未将索伦堡拿捏在自己手中前,亚特也许还不敢放此豪言。但如今索伦堡时隔多年再次成为威尔斯家族的固有领地,这让亚特更加坚定了继续南征的决心。n
随着贝桑松伦巴第奸细的落网,北方暂且不会出现太大变故。一旦侯国的权力交接完成,伦巴第公爵的算盘便会彻底被打破。到那时,亚特便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n
相反,勃艮第南征军队将以为国君弗兰德复仇为名,一路南下,直捣米兰。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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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n
咚咚~n
亚特将密信翻转过来,看向被扣响的橡木门,“进来!”n
“老爷!”n
罗恩推开房门,径直走向亚特,旋即将腰间的一卷羊皮纸抽出。“普罗旺斯贝里昂伯爵密信!”n
亚特接过密信,扯开系在羊皮纸上的麻绳,凑近烛火。看着上面的信息,亚特的瞳孔逐渐放大,嘴角浮出些许笑意。n
密信传达了两条信息——普罗旺斯大军将于明日正午时分抵达索伦堡以南三十英里处的一座庄园,贝里昂伯爵将带着部分军官前往索伦堡与亚特商议后续事宜。n
“真没想到,普罗旺斯人进军的速度如此之快,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了三日。”亚特不禁感慨了一番。n
“老爷,是否需要通知辎重部开始准备庆功宴的酒水食物?”n
“当然!”亚特语气中略带一丝兴奋,“告诉鲍勃,将这次缴获的部分酒水食物拿出来招待贝里昂伯爵。另外,所有旗队长以上的军官全部参加宴会,士兵的伙食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倍。我们吃肉,也不能让他们只喝汤!”n
“是,老爷!”n
“慢着!”n
罗恩正待转身离去,亚特又将他叫住。“你亲自去准备一份大礼,我要好好感谢一番贝里昂伯爵。另外,将特尔曼使用的那柄长剑也一并取来,作为礼物赠予我们的朋友。”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