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多疑,现在更是满心狐疑。
一群乞丐居然能逼他落单,要说没有人精心设计,打死他他都不信。
这小女孩看似救了他,实际上截断了他与手下的联系,等同于囚禁。
别管给出多合理的解释,恐怕都是精心设计的。
小女孩手上忙碌,嘴上回道:“采药去病坊可以换点吃的啊!”
风沙笑了笑:“倒也说得过去。”
小女孩把烂草在风沙肩头抹实,满意地看了几眼,又盯上了他的脸庞:“等你伤好以后,能不能带我走啊!你都看见了,我会治伤呢!不要月例,只要管饱就行。”
小脸上满是期盼之色,好像写着:我很便宜,我很划算,赶紧要我。
“我身上的钱足够你置一些田产,给自己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风沙微笑道:“风风光光地嫁人不好吗?你干嘛非要跟我走呢?”
他没有带钱的习惯,吃过几次亏后,绘声总是贴心的给他备上一点。
仅是一点,用来救急,并不够置产。
这是个陷阱,只要反驳,等于承认搜过身。
如果不反驳,那就是故作不知,居心叵测。
起码在他看来,没有第三种可能!
“我,我没有动过你的荷包。”
小女孩眼眶红了,大声道:“不信你自己看看,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风沙微怔,转念笑道:“就当你没有动过好了,现在你知道了,我又动弹不得。就算你抢了就跑,我也无可奈何。”
“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
小女孩气愤道:“我不跟你就是了。哼”起身便走。
风沙眼睛一闭,继续躺睡,听之任之。
小女孩顺着晾衣的杆子顶开顶盖,爬出了地窖。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她又爬了下来,回到风沙身边,掏出一个荷叶包。
荷叶包里包着半条煮鱼,只剩头尾有肉,怎么看怎么像别人吃剩下的。
幸好热腾腾冒着气,“色香味俱全”的色与香都还有剩点。
应该是某间酒楼的厨余。
小女孩将半条煮鱼抖到碗里,哼道:“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吃?”
风沙没做声,就张嘴。
小女孩见他都半死不活了,还一副“本少爷等人伺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抓起筷子,从鱼尾挑了点鱼肉,就要往他嘴里塞。
风沙偏头避开,撇嘴道:“你好歹先把鱼刺给剔了呀!”
小女孩瞪他一眼,拿筷子往鱼身上恨恨地咄了好几下。
这只是一条很普通的河鱼,鱼腹空了,尾端刺多又细。
把鱼肉和鱼刺分开?不仅费力,还费眼呢!
她忙活了大半天,才把剔光小刺的鱼尾肉拢成一小堆。
风沙饿得要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笨手笨脚,磨磨蹭蹭。”
小女孩生气了:“我好不容易讨来,自己都没舍得吃上一口”
风沙啊声长拖,张嘴打断,一副“废话真多,快来喂我”的样子。
瞧着欠揍极了。
小女孩又拿筷子尖戳了几下鱼肉,最终还是乖乖地为他吃。
风沙吃一口便嘀咕一句,无非是嫌弃难吃,又老又腥之类。
小女孩反而不生气了,喂得非常仔细,好像生怕鱼肉中有些没挑干净的细刺。
风沙吃完之后随手抹嘴,笑道:“看你小小年纪,难得有副好脾气。”
尽管心中疑虑深重,还是觉得这丫头好乖啊!
这么乖巧的小丫头确实很容易令人放下戒心。
所以,他的戒心更重了。
“想你一个富家公子”
小女孩头也不抬地收拾碗筷:“不久前还是美酒佳肴,今日却尝残羹冷炙。你发脾气很正常,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似乎透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风沙不动声色。好像听出来了,又好像没听出来。
小女孩又道:“看你也没比我大上多少,干嘛老气横秋的。”
风沙展颜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女孩双手顿停,垂首道:“原来叫什么不想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叫我小竹。”
风沙追问道:“梅兰竹菊的竹?”
小女孩抬头看他一眼:“竹上之泪的竹。”
风沙吟道:“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凝视道:“看来你身负悲仇,心中有恨呐!”
小竹颤抖一下,收拾好碗筷,飞快地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