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西亚联军无数战士向前冲锋,那些躲闪无敌的赫伯格伯国军士兵走投无路,他们刚刚挨了一记骑兵拦截,现在惊慌失措无心作战。
麦西亚长矛手仍在有条不紊推进,南特步兵与布列塔尼步兵已经不分主次冲入战场,哪怕敌人跪在地上求饶,换来了不过剑刺斧凿。
雷格拉夫早已下令不留活口,联军战士也就放心大胆地以最凶狠的手段打击了。
直到进击的联军发现前方再无逃窜的敌人,平坦的罗马古道竟唐满死尸,一些弥留者还在血泊中痛苦哀嚎。杀红眼的士兵拎着滴血的剑走上去,对着濒死的敌人一顿戳刺,算是赏了一个痛快。
“奇怪。一触即溃,他们真是太弱了。”
雷格拉夫完全想不到敌军如此不堪,本以为敌人组织大军会拼死捍卫他们的家园,岂料战争完全是一边倒。父亲教育的战术看来完全得到应验,不过瞅瞅敌人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很难说是战术过于高明,还是敌人太蠢。
追杀的战士们已经走远,最后泰克斯村堡垒就剩下一群手痒痒的弓弩手、前些时期作战养伤的伤兵,以及一些看管后勤马车的武装御夫了。
“兄弟们都冲上去了。他们一定会冲到瓦纳斯城,我们走不走?”布鲁诺颤动着眼神问道。
雷格拉夫扬起下巴,他不禁犹豫一下。
“快拿定主意!”
“那就走吧。”
雷格拉夫一狠心,下令留驻泰克斯村的战士也都离开营地,这一次是他鲁莽了。
理论上整个赫伯格伯国再无可战之兵,它并非强盛的伯国,如今前后损失了两千人,估计整个伯国再无翻身的可能性。哪怕有些许可能,联军也不能让雷诺侥幸生还。
现在已经是傍晚,无论是麦西亚联军还是大败亏输的赫伯格伯国军,交战双方已经折腾了整个白天,再强健的人都已经身心俱疲,恰是因为一方杀红眼另一方只想逃命,彼此都在透支精力。
布鲁诺的提醒非常正确,现在若不全力追击,让敌人稍微缓缓,对联军后续的作战都是有害的。被当做营地的泰克斯村被突击放弃,那些押运后勤物资的武装御夫请剩下的伤兵坐在马车上,弓弩手们带上武器,尤其又花了些时间将位列高处的扭力弹弓搬下来,临时安置在马车上准备撤离。
事情突然,雷格拉夫无意再检查被他下令射杀的敌军骑兵,反正敌人都死了,纠结一地死尸暂时没意义。他无比希望着瓦纳斯城城门大开,先行追击的骑兵集团已经控制了城门,说不定自己抵达城下时,看到的已经是被攻破的城市,必杀的雷诺已经被砍下了脑袋。
然而,当他真正抵达城下看到的依旧是禁闭大门的城市,还有那些站在城墙上耀武扬威的敌军弓手向无力攻城的骑兵们抛射零星箭矢。
他还注意到,奉命截杀的船队再一次登陆,从兄弟们垂头丧气的面色来看,估计是敌人逃得太快或是根本就没有出城,截杀雷诺的妙计失败了。
至少城市还是处于己方的全面包围中,瓦纳斯城就是大陶瓮,联军可以随心所欲瓮中捉鳖。
庞大的步兵集团陆陆续续抵达城下,抵达他们上午离开时的围城营地。战士们又开始捡拾自己扔掉的财物,再看到那些被故意处决的俘虏尸体,很多人觉得大王处理此事确实草率。
参与围城的兵马越来越多,在骂战中喊沙哑嗓音的威伯特越来越自信,哪怕现在已经是傍晚,巴不得自己找到了雷格拉夫,亲自说服对方立刻展开攻城。至于有什么工程妙计?威伯特自己瞪着厚重的罗马古墙束手无策,只能希望雷格拉夫有妙计了。
终于,夕阳将一位骑着高大法兰克马的金发少年照成橘红色,麦西亚王终于来了。
雷格拉夫再一次兵临城下,比之上一次,现在全军参与围城,一批辎重马车的存在证明着泰克斯村营地被很大程度放弃了,临时的围城营地将立刻变成长期营地。
就是……气候只会越来越寒冷,雷格拉夫不见得要和敌人耗时间。
焦躁的威伯特握紧剑柄大跨步迎上去,他一把牵住雷格拉夫战马的缰绳,面色凝重地仰望自己的战友,然而一开口就犯糗。
“怎么回事?你嗓音沙哑。”
“刚刚和那个城内混蛋对骂,我喊破音了。”
“是雷诺?”雷格拉夫翻身下马。
“就是他。朋友,你的大军都到了,赶紧下令攻城吧。我要抓到雷诺,哪怕只是一具尸体!我也要把他烧成灰。”
威伯特双眼全是怒火,他获悉父兄被杀时的愤怒,都不如现在这般剧烈。
雷格拉夫吓了一跳,又望一下不远处的城市,注意到灰褐色的罗马古墙就不禁眉头紧锁:“立刻攻城?哪有这么简单?”
“你不是有妙计吗?攻破瓦纳斯城居然不简单?”
“你太焦急了。”雷格拉夫推了战友一把:“战士们都太累了,我们必须好好休息一夜。攻城是一定要做的,明天再讨论也不迟。”
“啊?就不能夜里讨论?”
雷格拉夫瞪起双眼摇摇头:“不行。”
他不清楚威伯特为什么如此焦躁,现在全军休整最要紧,城市已经完全进入包围状态,何时下手都是自己说了算。
夜幕降临了,瓦纳斯城迅速被环城篝火团团围住,联军营地飘来阵阵煮麦香气,累坏了的战士们高高兴兴吃着加了盐的燕麦,反正辎重马车都已经就位,雷格拉夫的确不打算和城市守军打没意义的消耗战,于是敞快地命令全军敞开肚子吃饭,最好人人都吃得肚皮硬邦邦。
作为大贵族兼联军指挥官,雷格拉夫的饭碗里多了一些鲜美的好物。或者说,前去南部探索敌人营寨的老埃里克,意外地在莫尔比昂湾里发现了一些礁石,顺手采集了一些鲜美海货。
地形琐碎的莫尔比昂湾是扇贝、贻贝、生蚝生存的天堂,若是部下兜网还可能捞到一些鲱鱼、鳕鱼。
斧头砸开贻贝,贝肉洗干净后混着燕麦一起煮,而生蚝就是斧刃撬开壳子,不加任何调料,懂行的吃家一口吞。
士兵们建立临时窝棚,鉴于天气寒冷潮湿,他们纷纷依偎着篝火蜷曲一团睡大觉。
那些半搁浅的长船也不是随便搁置,雷格拉夫可不想睡在湿漉漉的地方,他选定一条船充当自己今夜的床铺,盖上厚实的皮毯,脑袋始终戴着皮毛,吃饱喝足后不久就呼呼大睡了。
如果敌人发动夜袭怎么办?联军不可能集体陷入沉睡。
麦西亚联军战士奉命模仿罗斯军队惯常的“篝火疑兵”战术,以铺天盖地的篝火迷惑敌人,最好吓得城内守军认为自身被一万名士兵团团包围。同时一些守夜的战士不脱甲衣,钢剑、战俘就放在触手可及处,人人左手边放好圆盾。他们是雷格拉夫麾下的诺曼老兵,兄弟们真是巴不得敌人夜里出城挑战,这样兄弟们立刻把敌人打退回去,再从容控制城门,一切都胜利结束了……
其实大家用脚指头想想也猜得出城内军民都被吓坏了,再度封闭的大门一定又、是堆满杂物,估计联军突击用马车和新砍的大木头制造攻城冲车,对着最大的城门一顿猛撞也无法取得很大进展——只有神知道成门洞里堆了多少杂物、石块和泥土。
这一宿,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