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宁卫民和松本庆子是走了。
他们带着快慰的心情和丰厚的收获翱翔在蓝天上,离开了法国,回到了京城。
但是他们对于法国这块土地上的许多人,所产生的重大影响却仍在继续着。
比如在圣特佩罗。
阿兰德龙和律师亨利·勒内正在欣赏他们刚刚花了七千多万法郎,为宁卫民买下来的豪华别墅。
亨利·勒内惊讶非常,发表感慨。
“我真不敢相信,在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这座房子的主人甚至连看它一眼都没有过,就委托我们把它给买下来了。七千多万啊,连同契税要八千万。居然有人买房子是这样的随意!难道他就不怕我们骗了他?”
“嘿,难道别人对我们有这种信任不好嘛。你别老说这样的话。让人听到会怀疑我们的人品的。尤其你自己还是个律师。”
阿兰德龙有点不满的制止了律师发牢骚,反而以认真的态度追问。
“手续都全了吗?”
“都全了。”
“那好,你都交给我,我一会就要把文件传真到巴黎去,我需要皮尔卡顿先生尽快过目。我还需要马克西姆餐厅的专家尽快来这里,为我规划餐厅的布局……”
“干嘛这么着急?你的小老弟不是已经离开法国了吗?旅游旺季就只有三四个月,反正今年这栋房子也排不上用场了,几乎有足足一年的时间,我们可以把这里慢慢变成一家高级餐厅。要说我,既然正好买下来这套别墅,那我们不如先住上几天。干脆找几个姑娘来,好好开几天派对,乐呵乐呵……”
然而这些话再度遭到了阿兰德龙的嫌弃。
“你是认真的吗?要是那样的话,这房子就完了,根本用不着我们喝醉,浴室里的金子会被人偷光的。而托你的福,一些小偷将过上一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亨利故意眨眨眼,“六个月就完了,他们靠那些金子绝对享受不了一年。”
阿兰德龙还真是拿律师没辙了。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亨利,我要早知道你做这件事是这样的态度,我就不叫你来了。你能不能别胡闹了,认真一点?否则,恐怕连我也要换律师。”
“哈哈,别生气,这不能赖我。”亨利·勒内耸耸肩,“这都怪你那个小老弟。一句话把我们从戛纳弄到了圣特佩罗,明明说好在这里见面的,可他自己却没来,反倒离开了法国。他的人连面都不露一下,就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怎么可能开开心心为他工作?”
阿兰德龙摇摇头,耐心解释,“他是没能遵守约定,可也事出有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巴黎有更大的买卖要谈。而且不仅他给我打来了电话,表示歉意,就是凯瑟琳也向我们道歉了。别这么计较了,老伙计。”
“老伙计,老伙计,别这么计较了……”
亨利故意学着阿兰德龙的腔调,却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能不计较?他甚至没付我律师费,而是通过你来压榨我的劳动。他算得也太精明了,要是他直接聘用我的话,按规矩他至少要付我二百万法郎的律师费。现在好了,我只能从你身上拿到一点酒钱。”
此时的他全无律师严肃端庄的样子,反而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讼棍。
当然,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不过老话说得好,恶人更有恶人磨。
阿兰德龙可没惯着他的毛病,马上就谴责起他来。
“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说的?当我们利益有冲突的时候,你只能作为我的律师,站在我的立场上。”
“嘿,这难道还怪我吗?我可都是为了你。”
“行啦,亨利,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我还不知道你嘛,你从购买片库两笔交易里赚到的好几百万法郎,能顶得上你一整年的收入。而且这笔钱全是你自己的,除了纳税之外,现在你再也不用与别人分享了,不像过去,你自己只能留七成。这已经很不错了。你知道我现在接一部欧洲制片厂的电影才能赚多少?行了。我的朋友并没亏待你。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亨利让阿兰德龙挤兑到差点内向了。
不过律师的职业特征就是嘴硬,无理也能搅三分。
“人人都在自找麻烦,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否则还要律师干什么?”
跟着他又有点不服气的指着阿兰德龙说,“他可不是你的朋友!我才是你的朋友!阿兰,你现在虽然已经成大明星了。可我们都清楚,我们彼此是怎么走出贫民窟的。你现在怎么变得心软了?这要是过去,你会把他吃到渣滓都不剩的。那个家伙人是不坏,又单纯又友善,人还挺幽默,可问题是他太软弱了,也是一块任人宰割的大肥肉啊。我们为什么不把吞下肚儿呢?反而要尽心尽力为他工作呢?你不觉得你这样太傻了嘛,我们过去的那些朋友要是知道,会笑掉大牙的。明明一下可以得到几个亿的,你非要靠辛苦为这个毛头小子工作,赚一点小股东的分红?如果你愿意按照我的计划来……”
他总算是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然而这些话不仅没让阿兰德龙心动,反而彻底惹怒了他。
“闭嘴,你这个念头会让你倒霉的。别再说这种蠢话了!”
阿兰德龙面色严肃起来,“亨利,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过去也说过的,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得罪有钱人了,而且还是有能力的有钱人。或许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有钱的笨蛋,但能靠自己发财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我这个朋友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他又是怎么成为富翁的呢?”
亨利·勒内愣了一下,不由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