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刺史府很不一样。
从踏进刺史府大门的那一刻,耿安国便感知得分明。
起初,他以为那只是因为刺史府变成了,汴梁北面行营大总管、振武将军赵宁的帅府、中军大帐。
但在进入公堂的时候,耿安国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刺史府数十名中高层官员,此刻竟然都在公堂里,只不过站在两侧,空出了公堂的主体空间,而且一个个束手躬身,低眉颔首。
瞥了一眼,耿安国这便看到,这些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哪怕是拿了他的贿赂也不办事,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官员,有不少竟是鼻青脸肿、身上带伤。
好似遭受了殴打、刑讯。
这让耿安国心头一惊。
谁敢这样对待刺史府的这些大人物?
答案当然只可能有一个:此刻高居明堂的郓州主帅!
主帅为何要这样对他们?
耿安国冥思苦想。
忽的,他福至心灵,联想起西河城军报传回之前,郓州城里爆发的那场,针对刺史府官差的修行者行动。
难不成,之前对刺史府出手的,就是眼前的这位赵氏主帅?想到这里,耿安国怵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主帅。
他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关节。
但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这位出自大齐第一将门赵氏,年纪轻轻却修为高绝,在当代大齐军队中堪称战功不俗,且刚到郓州上任,就用极为强势的手段,处理了刺史府很多官吏的主帅,跟李儒和他的属官,绝非一路人!
这也就是说,眼前这位主帅到来,很可能会创造出另一番局面。
包括耿安国和梁山营在内,很多义军的处境,或许会得到改变!
这样耿安国不由得暗暗激动起来,看向主帅的目光充满迫切。
三通鼓毕,赵宁扫视堂中一圈,见该到的将领都已经到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手边的案桌上,就摆着一份刺史府的郓州驻军主要将领的名单。
“军情如火,本将长话短说。”
赵宁兀一开口,本就落针可闻的公堂,顿时连喘息声都听不到,无论是中间的将领还是两侧的官,都屏住呼吸静候下。
赵宁继续道:“西河城被破,北胡先锋军四万余,已经全部渡河登岸,眼下贺平的部曲或死或伤或溃败,郓州战区的防线,已经被北胡大军撕开了口子。
“当务之急有二,一是要救援贺平溃败的部曲,他部都是精锐,若是六万将士悉数被灭,郓州战区必将兵力不足;二是要堵住郓州战区的防线漏洞,将被撕开口子补上,否则一旦北胡大军兵临城下,围了郓州,你我皆陷于死地。
“本将已经决定,即刻出动四万精骑,作为第一批战力,连夜赶赴西河城一线,趁北胡先锋军立足未稳之际,予其迎头痛击,下则求接应贺平所部,上则求将北胡大军赶回黄河以北,中则求为后续大军出动争取时间。”
说到这,赵宁顿了顿。
鹰一般的目光环顾当场,将所有将领的神色纳在眼底,见没有人敢出声对自己的话稍有反驳,连疑问的眼神都不敢有,赵宁接着道:
“本将知道你们的顾虑,义军之前在郓州是什么待遇,本将也清楚得很,现在,出军之前,本将就先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着,赵宁大手一挥,“把人带上来!”
话音方落,公堂大门外的动静,就吸引了所有武将官的注意。
有两人被带到公堂中,正是被五花大绑的郓州刺史李儒,以及前仓曹主事陈景河。
李儒还有官袍在身,模样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神色萎靡,倒是陈景河,因为之前已经被赵宁的人刑讯过,现在遍体鳞伤,衣袍上布满血迹,整个人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看到之前在自己面前,倨傲冷漠的像是天上神仙的刺史李儒,不给梁山营春衣战袍,还驱赶殴打自己兄弟的陈景河,现在一副如丧考妣、凄惨无度的模样,耿安国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他只觉得一口憋了好几个月,已经浓得要让他夜夜呕吐的恶气,总算是畅快的吐出了大半。
其它义军将领,看到李儒和陈景河这番模样,也俱都露出快意的神色。
倒是几个王师将领,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身份不同并没有被李儒短缺什么但心中也畏惧敢于把李儒拿下,把陈景河折磨成这样的主帅赵宁。
当着满堂官武将的面,赵宁冷声开口:
“郓州刺史李儒,身为地方军政大员,却不能汇聚地方民力物力为国战所用,反而指使手下构陷为国出力甚多的云家,还妄图对江湖义士出手,在大敌来临之际掀起内部混战,罪无可恕,明日即会押回汴梁受审。
“但在李儒临行之前,本将要他留一同东西,来平息郓州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