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青见那个妇人要跟着出去,看对方随时都可能晕倒的样子,便给她喂了颗丹药,还抚着对方的后背用真气帮她化开。
原本步履蹒跚的妇人,还没出赌坊的门,面色就已经红润起来,之前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时,都让人觉得明艳动人,这下精气神好转不少,连赵宁转头看见了,都暗暗惊为天人。
妇人的美跟赵七月、扈红练等人不同,她的五官单独拿出来看,未必有粉雕玉琢的精致感,但长在一张脸上,眉眼间就有了某种抓人眼球的魅力,很妖媚、似流水,令人一眼就想到床。
出了赌坊的门,从那些抱头蹲着的赌徒中间通道走过,赵宁还没跟都尉府的府兵照面,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惊奇声音,“玉......玉娘?”
转过身,赵宁就见一个身材消瘦的赌徒站起了身,正意外而欣喜地看向妇人。
他几步从人群中走出来,满怀激动、兴奋地就要去拉对方的手,“你还活着,太好了!玉娘,这赌坊里的恶人都不在了,没人看管你了,你可以跟我回去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这个赌徒虽然看着弱,胡子拉碴的,但面相却很英俊,是那种少女见了非常容易心动的英俊,阴柔,干净,五官很像女人,他身上穿着士子常穿的青色无纹饰长袍,估计本身也是个书生。
观其神态举止,应该是跟妇人极亲近,或许就是她的丈夫。
被称作玉娘的妇人瞧见书生,神色极为复杂,眼中交织着浓浓的痛苦、仇恨,但也不乏情义爱恋,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颇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当她听到“回家”那两个字的时候,目光明显闪动了一下,眼眸亮了不少。
眼看着书生就要抓住玉娘的手,一只小脚从旁边探了出来,重重踹在书生胸口,将书生踹得惨呼一声倒飞出去,倒在人群中,砸翻了好几个人。
苏叶青咬着银牙恨恨道:“不务正业、卖儿鬻妻之徒,还敢恬不知耻凑上来,找死!”
她已经看清了书生跟玉娘的关系,心中的是非观让她无法置身事外,转身对眼中痛苦之色更浓,咬着嘴唇落泪的玉娘道:“这种人你还理会他作甚?还要再被卖一次不成?我们走!”
苏叶青下脚不轻,书生捂着胸口吐了两口血,才勉强爬起来。
听到对方的话,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书生跳起来炸毛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谁不务正业了?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对我动手?!玉娘,这人是谁,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看到这里,赵宁挥挥手,两名都尉府府兵旋即冲上前,抡起刀鞘劈头盖脸就朝那名书生砸下去,后者再也说不了话,只能抱着头躺在地上哀嚎。
“公子,我们找到了大宅里的宝库,里面有许多金银珍宝。”之前跟赵宁禀报过一次情况的赵氏修行者,过来向赵宁回报实时成果。
“可有发现一名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赵宁问。
“没有。”赵氏修行者回答得很干脆,“大宅里我们早已完整搜查过,一个小孩都不曾发现。”
刚刚还想冲出去,阻拦府兵殴打书生的妇人,听到这话双腿一软,要不是苏叶青扶着,已经跌倒在地。
惨叫了一声我可怜的儿,她就冲到两名府兵面前,对着地上的书生不管不顾的拳打脚踢,看她不管不顾的动作,分明是没留半分力气。
赵宁想了想,对面前的赵氏修行者跟都尉府府兵队正道:“传令下去,注意甄别、救治苍鹰帮和白衣会堂口里的少女、孩子,有一个算一个,由都尉府府兵护送至都尉府暂且安置。”
“是。”
“卑职领命!”
两人离开后,赵宁转身抬头,看向眼前残破的赌坊,眉头紧锁。
赌坊里的那些女子,都是白衣会威逼利诱来的,她们在这里已经受尽苦难。若不是赵宁此时赶来,她们来日必定被卖到妓院,活得不人不鬼,直至人老珠黄被抛弃,饿死街头。
一座堂口如此,其它堂口的情况也不会不同。
白衣会已经建立很久,在赵宁来之前,可想而知已经有很多家庭因之破碎,有无数女子因之坠入深渊;如果赵宁没来,还会有很多花样年华女子的人生,从此再无光明,只剩看不到尽头的痛苦。
赵宁救了眼前这十几个女子,也救了更多人,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并没有太多喜悦,更不曾觉得骄傲。
前世国战爆发后,大齐子民死伤无数,十年烽火,百姓十室九空,举国人丁锐减超七成,赵宁看过了太多人间惨剧。
赵氏作为大齐第一将门,世代镇守北境,肩负保家卫国之责,防备的就是北胡,可前世赵氏辜负了这个使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赵宁自身也对不起自己赵氏家主继承人的身份。
无论怎么说,当被外敌入侵,国破家亡的时候,将门、军队是除皇帝外,最大的失职者。
面对无数死难的齐人,赵宁自责尤甚。他是将来的镇国公,有镇国的责任,他必须要保家卫国。做到了,就是英雄,没有做到,就是罪人,没有第三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