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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68(2 / 2)

“你们不必担心。”就在这时,一名坐在市中茶肆内躲避刚才大军行进的年轻士子终于听不下去了,半是纠正半是抚慰道。“刘豫州这次出兵自然是要打仗,但却不是与曹奋武作战,而是按照两年半前的盟约,往江南去援助豫章太守朱皓,而朱皓那里的情形也有些特殊,也未必就能真打起来只是因为刚刚那几位将军、司马平素驻扎于汝南西段,从刘荆州所领江夏转入大江之上更快一些,这才从此处经过而已。”

众人半懂不懂。

士子见状不由扶着腰中长剑失笑“一句话,这次出兵不一定真打仗,便是打仗了也断然不会波及到此处”

这下子,茶肆周围围观的亭舍中人当即释然,那茶肆主人更是嚷嚷着要与这位士子多送一壶茶。

听到这里,士子不由再笑“虽说不会波及,可一旦长江封锁,你这茶便少不得要运不来了,将来茶水可是能涨价的,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那茶肆主人也不在意,只是一边为这人泡茶一边随口而答“小先生说的哪里话往年兵乱,常年连盐都买不到,一旦打得时间久了,必然还有兵和贼一起来抢掠,十户中还要有两三户人家被饿死、打死,还有人跟着去做贼当兵,结果一去不回,如今只是南方茶货断绝一时而已,谁又在乎呢而小先生一句话能让我们安下心来,不用担惊受怕到睡不着,也不用一时惊吓过度携带妻子往山中躲避,一壶茶又算什么呢你且慢慢用,我还要去告诉市集那头我亲姊夫家,是去长江打仗,不必担忧,有什么事唤我家这个半大小子便可。”

这士子微微颔首,反而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轻佻了,便当即坦然受了对方一壶茶,然后继续在茶肆前的荫凉下啃饼吃茶。

不过,就在其人就着茶水细嚼慢咽完毕,复又取第二壶茶准备慢慢享用,避开午后阳光再赶路之时,坐在茶肆中的另一拨客人却又主动唤他过去并桌闲谈。

其实,这年轻士子早就注意到茶肆内另外一行人的古怪了这拨人中为首的一位,年纪约有五旬,花白头发却面色红润,衣着什么的也比自己要华贵,而且前呼后拥,照理说应该是个层次较高的士人。

然而,此人随行诸多之余,居然还带着许多箱笼,里面瓶瓶罐罐、金属陶器干湿俱全,又有点像商贾。

这还不算,明明是士人,可之前见到兵乱,这一行人居然和这里的百姓一样茫然惊慌,丝毫不知道江南的乱子,更是让人生疑。

而此时,对方邀请他过去,果然也是问及了战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战事不就是这回事吗”对上几句话,虽然那五旬老者没说话,但其随从几名士人却俱是中原各处有名有姓有来历的士人,明显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之徒,年轻的佩剑士子便干脆了许多。

“两载前破虏将军之子孙策扶灵南下,从丹阳转到吴郡家乡富春,沿途趁势攻取割据了不少霍泽太湖以西的地盘,彼时朱儁便已经身体不行,无法应对。不过好在南阳会盟成功,孙策也投鼠忌器,所以便以麾下首席朱治为中人,拿昔日孙朱两家的交情说事,又让刘豫州作保,与朱氏达成和睦彼时双方议定,孙策全取吴郡,朱氏则据有豫章、会稽两郡,而丹阳太守周尚本就是庐江人,家族俱在刘豫州治下,便干脆附了刘豫州。

而如今两载已过,孙策去年便加冠,表字伯符,自表为破虏将军,立足稳固之余自然想有所进取。正所谓此长彼消,交州牧朱儁却是去年身亡,一死皆休,二子一据会稽,一据豫章,其中占据会稽的朱符偏偏又是出了名的贪鄙粗暴,会稽人皆不能服,所以今年春日的时候,便轻易为孙伯符所败。”

“在下懂了。”那为首的五旬老者一直没开口,负责交流的乃是其下一名出身广陵的三旬之人,唤做吴普,此时即刻醒悟。“这必然是那孙策贪心不足,取了会稽还想取豫章,乃至于丹阳,刘豫州虽然心思都在中原这边,但为了大局无论如何都要去教训一下自己这个侄子的”

“吴君通透。”年轻士子立即颔首。

“可叹这天下为何总有打不完的仗呢”听到这里,那为首五旬老者也终于捻须而叹。“天下安生一些不好吗须知医人容易医世难,战乱一起,死伤无数,又何止战场上的伤亡呢正如刚才那群本地百姓所言,好不容易平安度过两次秋收而已”而言至此处,这老者却又觉得古怪。“老夫活了这么久,太平三十年的年景见过,战乱十年不断也见过,如今竟也不知道这两载无战事到底算是确实难得呢,还是算不值一提了”

“小子颍川徐庶,字元直,见过长者”见到此人终于开口,等到对方说完话,徐庶赶紧起身问候。

“徐元直是吧”老者稍显不耐,似乎根本不愿意通姓名。“且坐,我看你是个有见识的,我们这些人却又对此多有不通,这才唤你过来我问问你,这战事何时能平此番寿春事了,我还想去江东走一走呢。”

“是”徐庶扶剑坐回长凳之上,稍作思索,却又苦笑。“若只是论这一战,我以为绝不会耽误长者南行的,因为孙伯符虽然进取如火,却绝不可能是刘豫州的对手,只怕稍一碰撞,吃些亏,其人便只能干脆撤回吴郡、会稽去了。但在下却并不建议长者一行人去江东”

“这是为何”对面一众人面面相觑后,那吴普顺势发问。

“因为孙伯符这人绝不会满足于两郡之地的,即便是刘豫州兵强于他、势大于他、将优于他,他也只会忍耐一时,等到中原一乱,刘豫州无暇顾及身后之时,其人说不定便会毁约动武,而到时候往哪里打,打何处就都不好说了。”徐庶坦诚恳切相对。“而中原大乱在即,刘豫州无暇南顾也在不久尊驾一行人,能避一避江东总是没错的,不是说能不能避兵祸的事情,而是要忧虑到时候能不能平安回来。”

“明白了。”吴普稍作思索,微微颔首,却又忍不住低声询问。“可中原如何能乱曹奋武和刘豫州之间总是不会动手的吧刘荆州、陶徐州也都不像是擅起战乱之人吧”

“在下这么说吧。”徐庶稍作措辞后恳切言道。“这个事情跟刘豫州、曹奋武,乃至于刘荆州、陶徐州都无关,正如足下所言他们应该都不会有主动动手的意思但天下将有变,而有变必生乱,偏偏中原不比河北,乃是各路诸侯会盟的结果,并非一体,所以这乱子必然会波及中原。”

“什么变”吴普愈发疑惑,那老者也蹙眉不止。

“天子束发读书了。”徐庶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天子去年便该束发的,彼时便有人建议给天子选纳后宫,结果被卫将军用什么虚岁实岁糊弄了一年,而今年四月,正是天子十六岁生辰,无论如何,无论怎么算,也都该束发读书、选派讲臣、设置后宫了卫将军也不可能再糊弄下去。”

“我隐约明白一点,但还是不懂。”吴普也在茶肆之中,恳切低声相询。“还请元直看在我愚钝的份上,直接一些。”

“我这么说吧。”徐庶忽然苦笑。“之前多年,天下动荡,各路将军、州牧、刺史、太守割据州县,征战不停,以至于战乱连年,想要休战剿匪都要会盟一件件一桩桩,好像不争不战就活不下去一般,那请问他们为何要争,争的又是什么须知道,他们的职务太平年间也有,彼时为何又不争彼时可须会盟才能联手去剿匪”

吴普等人愈发茫然。

“因为彼时有朝廷约束啊”徐庶也不卖关子,而是直接点破了关键。“朝廷是有权的,汉室是有威德的,大家本来就是一体但汉室渐渐颓废,中枢更是无力,那属于中枢和汉室的权威便自然下落了,这些人争的便是这汉室丢下的权与威罢了偏偏大家往日都是同僚,谁又不能服谁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便只好刀兵相见,一决高下。这其中,卫将军抢占得最多,所以他是卫将军,而刘豫州、曹奋武这些人不如他,便只能凑在一起与他抗衡。”

茶肆中这行人不由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有所醒悟,还是想到了什么。

“而如今天子到了十六岁,他毕竟是天下公认的汉室天子,所以必然要顺理成章收回部分汉室权威”言至此处,徐庶不由苦笑。“可是威权早就被下面分抢光了,谁又愿意交还呢而若不交还,汉室四百年威仪到底是有一些的,人心便要不服,而不服就会生乱中枢一旦生乱,必然会波及诸侯,整个天下都会为此震荡的。届时必然烽烟再起。至于为什么说是中原生乱,不是因为天子要收中原诸侯的权威,而是说大势之下无人能免,而中原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