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公孙瓒见状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听士起言语,我忍一忍,明日启程,穿过鄚县,南下高阳去见他真见了面,指不定谁更不好意思呢”
关靖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一夜无言,翌日乃是四月初一,公孙伯圭自带王门、关靖等心腹南行,进入鄚县,遇到等候在此的张颌,后者恭谨至极,对此公孙瓒却只是冷哼一声,根本懒得理会,倨傲之态倒是像极了他的平素作态而张颌却并不在意,反而愈发小心陪护,先在鄚县住下一晚,第二日复又带亲卫陪同启程,一路南行,直到当日下午便一起疾驰到了高阳城中。
然而,进城寻得官寺,再入大堂,公孙瓒在张颌的陪护下久坐于堂中,却不见公孙珣身影非只如此,自下午到晚间,直至掌灯,居然也无人出来接待
一开始,公孙瓒将心比心,只以为对方是要故意晾晒自己一番,以示威仪,所以在关靖的屡次暗示之下还是忍耐了下来但到最后,其人饥肠辘辘之下终于确定公孙珣今日是不欲见他了,却不禁勃然大怒起来,干脆直接向官寺后院寻去。
张颌、关靖等人皆赶紧追上,但不知为何沿途侍立甲士却无一人阻拦,居然任由公孙瓒直入后院。
“公孙文琪何在你忘了当年求学路上是谁在护佑你吗”临到后院,公孙伯圭依旧寻不到人,却是愤然在院中愤然扶刀喝问。“今日如何不敢出来见我”
“将军误会了吧”就在这时,一直随从的张颌也忽然扶刀开口。“明公只是让将军来此处而已,却并非是要在此相见”
原本在气头上的公孙瓒陡然惊醒,却是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然后愕然当然。
“张将军何意”一旁关靖更是茫然而惶急。
“并无他意。”张颌面色从容,依旧扶刀不放。“卫将军本就不在此处,唤公孙渤海来只是要在此处加以任命而已”
关靖依旧茫然不解“既然是任命,为何卫将军不在啊”
“士起兄想多了吧任命之事只是一封加印的表文而已,何须卫将军当面”张颌说着单手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来,便要
“是九卿何职”愕然许久的公孙瓒忽然冷笑。
“是卫尉。”张颌闻言不由干笑一声,而关靖早已经怔住。
“他之前一直等在鄚县我来高阳了,他反而去易水收我兵马了,对不对”公孙瓒依旧冷笑。
“卫尉既然心里清楚,我就不再多言了。”张颌说着,便将手中加盖了卫将军印的表文递给了一旁完全茫然的王门。
“我清楚个屁”廊下灯火之侧,公孙瓒面色通红,愤然拔刀而喝。“如何便要如此对我”
“请卫尉自去寻卫将军问个清楚便是。”张颌见状不慌不忙,直接也拔出刀来。“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吏”
公孙瓒环视左右,见到门前廊下俱有甲士扶刀望此,反而收刀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吗反正我兵马此时也该没了,孤家寡人,去当面问一问,乃至骂一骂,他又能奈我何难道要为此负上杀兄之名不成”
“卫尉当然敢”张颌肃容而言。“在下与卫尉相持一载,如何不知道足下的胆气呢但既然受命传送文书,有句话还是一定要说的,请足下心中务必清楚,有些事情跟打仗不一样去当面问了,说不定只会自取其辱。”
公孙瓒笑意全无,只是冷冷盯住张颌,半晌方才扶刀而走。
不过,公孙瓒又一次误判了局势,仅仅是第二天,也就是四月初三,他刚刚折返回了鄚县,就在路边遇到了等候他的公孙珣后者正在一处亭舍的院中闲坐,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今日的场景,根本就没有亲自去易水畔的军营收拢那些骑兵。
“大兄怒气冲冲是要找我吗”公孙珣抬头见到公孙瓒与几名被收缴了兵器的心腹愤然而入,也是全然不以为意。
“为何如此对我”公孙瓒说到做到,见到公孙珣身影,不顾莫户袧、张晟在侧,也不顾身后张颌、关靖跟入,直接愤然相询,其人天生嗓音响亮,一时响彻亭舍。“阴私手段夺我兵权不说,卫尉也太苛刻了吧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九卿也苛刻的话,那三公如何”端坐在小桌之后的公孙珣不慌不忙。“大兄满意否”
公孙瓒直到桌前,方才压案冷笑“我这经学造诣与年龄,当三公是要被人笑话吗”
“那袁绍刚死车骑将军无人,大兄想要吗”公孙珣也干脆冷冷相对。
“若做这个车骑将军,哪怕只是去长安闲置,恐怕过大河时也要被你的那群属下沉入河底,步袁本初后路”公孙瓒愈发愤怒。“你欺压到这种程度还不算,难道还真想要我死不成”
“那兄长到底想要什么”公孙珣听到死字,终于也不耐了起来。
“只是想知道,为何如此对我”公孙瓒面色涨红,依旧情绪难制。“只是因为讨董后我未受你命”
“怎么会呢”公孙珣依旧端坐,并幽幽言道。“若是为此,当日便不会让你在易县安置,而且我连张儁这种降人都能容,如何不能容自家相处数十载的兄长而且这个营州牧当日在界桥专门空置下来,不是为你又是为谁”
“那又是为何三月不到就变成了卫尉呢”
“卢师长子怎么死的”公孙珣低头轻言。“我来到涿郡才知道有这回事”
“何意”公孙瓒如遭雷噬。“他长子死活关我何事”
“卢师有数个成年儿子。”公孙珣不慌不忙,缓缓言道。“之前多年,或是遇到瘟疫,或是直接得病,或是遭遇战事不测,皆在他乡任上而亡,但唯有一长子,因为犯过罪被我施行过髡刑一直未曾出仕,却在两年前,见到自家父亲另一个学生在渤海起势,便去投奔,孰料一去不回,以至于卢师回到家中,一无所见,便只好弃家隐居”
“彼时我在渤海为政不错,但渤海人口百万,战乱之下死伤无数,如何算到我头上”公孙瓒半惊半怒,愤然而答。“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有此事凭什么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