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别的地方倒也罢了,但是这官寺里的人,还是大概知道关羽这个人的脾气与能耐的虽然讨董乱后没有闻名天下,但其人黄巾之乱中可是颍川、河北都往来过的,也算是知名一时,而且公孙珣当日讨董,除了一个公孙范,也就表了两个将军号,可见其人对关羽的信任与倚重。
那么回到眼前,想想就知道了,这要是派个冀州人去,那关云长一眯眼睛,来个背主之贼,人人得而杀之,然后一刀给剁了怎么办
要是派个颍川人去,那就更直接了附逆之辈,杀之理所当然
怎么办
而且,三座小城中,别的倒也罢了,最西面的污城,离得很远,隔着两条不大不小的河之余,偏偏又极有可能是关羽渡过污水,汇合邯郸援军的地方虽然说大家也都明白,只取一座污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万一关羽心情不好,或者干脆为了将来战事,干脆想拆了污城呢
那污城守将,怎么个说法会不会也剁了而且就算是能活着回来,这袁车骑马上就要来了,你先弄没一座城怎么说
“使者得找个无足轻重的,”官寺里都是聪明人,譬如荀谌很快便总结出了这两个人选的最大要求。“让关云长不放在眼里;污城那边得找个稳重的,不然不好守城,也不好应对突发之事诸位谁去啊”
沮授等冀州人,还有之前州中有职务之人,自然是闭目养神,反正掌权的是颍川人,轮不到他们这群冀州人去冒险。实际上,州中很多官吏此时都还对韩馥奉上印绶一事极度难以接受,据说不少人暗中还有谋划这个关口,能来这里说话的,其实都算是不错的了,辛评、荀谌等人也知道不能再把这些人往外推了。
“奉孝去做使者如何”又一次尴尬的沉默中,忽然荀谌身后有一名二十七八,面如冠玉,神采清明之人轻声开口,却正是前黄门侍郎、守宫令,荀氏这一代最出众之人,荀彧荀文若。“然后在下去污城劳军如何”
荀谌欲言又止,周围人也都面面相觑。
“那就这么说定吧”倒是曾与荀彧一起在阴德为颍川太守时同堂为吏的郭图豁然起身,一口应下。“不能让人说我们颍川士人没有担待文若与奉孝担此重任,想来总可以服众了吧”
众人纷纷无言,只能以此为准,然后又议了两个去九侯城、武城劳军的人选,便各自散去。
荀彧走的最慢,但甫一出堂,烈日之下,其人便被候在堂前的自家兄长荀谌给匆匆喊住了:“文若,你何必亲自冒险而且不是说好了吗,大势所趋,我先出来应付一下,等袁本初人到了,咱们好好观察一二,再论其他”
“乱世当中,这种事情躲不掉的。”荀彧立在堂前,微微笑道。“哪里不冒险呢至于为何去污城,也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关云长到底是携民北归还是驱民偷城而已,兄长不必过虑。”
“奉孝不是都说了吗这种事情没有区别”荀谌也是无奈。
“奉孝说的不对。”荀彧喟然摇头。“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是没区别的,但有些事情对于有些人却是事关根本兄长不用过虑,我觉得关云长未必会杀人,便是真杀人,也是奉孝先死,他死了,没人报平安与我,我躲开便是。”
荀谌无奈转身而走,但走不了几步,却又见到郭嘉正扶着腰中长剑好整以暇的立在堂前一处大树后,俨然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却不由愈发摇头不止,然后兀自走开。
荀彧不慌不忙,继续往前来到属下,对郭嘉出现在此处也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就看到一般:“奉孝”
“文若兄不必解释。”郭嘉一手扶剑,一手掩鼻而言。“我本也是想去见识一下卫将军麾下人物的,之前去邯郸只见到审正南,还未曾见这关云长呢而且再说了,且不提我远远去看老百姓形状,也能知道这些人是被驱还是自发迁移,便是真倒霉被活剐了,也一定先派个人报个假平安,骗文若兄留在污城,将来与我一同共赴黄泉既如此,又有什么不甘的呢”
“原来如此。”荀彧一时失笑。“倒是我计较错了,却从不知奉孝如此阴险但你不要掩鼻了行不行我知道夏日熏香混着汗气不好闻,回去便扔了香囊总行了吧”
“现在便扔吧”郭嘉恳切言道。“着实难闻,一刻都难忍再说了,之前你引着我们从颍川逃难至此,路上不是都没用吗,不也无人嫌弃你如何稍微安顿下来,又要熏香还偏偏买不起好香,只能买劣香”
“习惯了而已。”斑驳树影之下,荀彧低头解开自己的香囊,然后一时幽幽叹道。“几十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轻易改的掉”
我是习惯成自然
“汉末荀彧,伟美有仪容,与人言如沐春风,又好熏香。故常曰:荀君至人家,坐处三日香。”世说新语容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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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人生分合常相伴79k勉强2合1
天气炎热不堪,而邺城周边的气氛因为自南面而来的迁移人群变得格外燥热不堪。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数万流民,还有几千全副武装的士卒,谁能不怕从黄巾起义之前,流民就已经算是大汉朝的某种常规灾害了,更不用说这一次还掺杂了更确切的军事隐患。
而这其中,邺城和紧挨着的武城、九侯城倒也罢了,三座城一大两小互成犄角之势,更兼邺城本身城大人众,倒也不惧;唯独一个卡在清漳水与其支流污水之间的污城却是最紧张的:
没办法,污城一来城小;二来城远;三来魏郡正在易主之时,人心天然不安;四来消息已经确定,大概是审配和关羽也不想多生枝节,所以便选择了这条离邺城最远的道路,南面数万迁移百姓已经明晃晃的直奔污城而来。
故此,也就难怪污城内外一时人心惶惶了。
不过,好在邺城那边倒也没忘了污城,早在朝歌百姓来到清漳水前两日,便有一位据说是做过黄门侍郎的荀君亲自带着几十名甲士,押送着财帛、酒水来到了污城坐镇。
这位荀君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字唤做文若,看起来也文文弱弱,但做起事来却井井有条,让人信服其人甫一一入城,便当众唤来城中驻守军官军士,先出示了带有魏郡太守粟举大印的文书,然后便当众将带来的钱帛、酒水按照官阶、军士人数,亲手挨个发了下去;到了第二日,他更是亲力亲为,带着本城军士,清理城内城外,一边将老弱安置于城邑中不说,一边却又打开粮库,以粮食为工钱,招募青壮拆除了城外的杂乱市场,并顺势搭建起了不少简易却显得极为整齐的凉棚,还建起了不少锅灶,甚至在官道百余步外挖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