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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9(2 / 2)

就这样,车子果然是如着亭长所言那般须臾而至,而城西王度老宅中也果然是灯火通明,并早有几十名举着火把、持着锄棍的壮丁在此久候更要命的是,只来到院门前,未及进入,闻人生便亲眼看到院中火把之下有一堆钱帛堆积散乱,数量颇多

于是乎,闻人县令不疑有他,便直接下车带着那两个吏员、四个县卒冲入院中。而王度的远方族人,也就是那位亭长了,最后才进来,却是直接返身关上了院门。

四个县卒、两个县吏都来不及出声,便软绵绵的倒下,而直到钢刀架在脖子上,闻人生才悚然而惊,却也不敢出声了。

“先割了他的舌头。”

一名大汉从阴影中走出,闻人生愈发惊恐,因为他隐约认得此人乃是王度的心腹。

担此时什么都来不及了,不等闻人县令惊恐发喊,便有四五名大汉各自捏住他躯干,其中两人更是强行掰开他嘴,一人直截了当将一柄带着浓烈腥气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口中闻人生只是觉得一阵剧痛,然后就鼻涕眼泪乃至于屎尿齐流了。

“诸位”那为首之人见到此景并没有什么愉悦心态,反而是面色黯然。“王君死得其所,我等无话可说,可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等被王君养了这么多年,若不能为其有所为,又有什么脸面苟活呢”

众人手持火把,包括那名王姓亭长在内都默然静听。

“王君死前所言清楚无误,他造反、起事俱是因为此人折辱过甚万事王君去为,恶名王君来担,而此人却整日在寺内坐啸,坐收功劳,到最后居然还是个什么清白道德君子,还要拿王君的辛苦升官发财如此倒也罢了,别人说王君无德倒也罢了他如何还要居高临下嘲讽王君豪强形状,无德无行呢诸位,你们说天下有这般道理吗”

众人不应。

“不错。”此人说到此处,却又陡然冷笑。“其实天下都是这般道理但这道理不对,所以王君才会反我们今日才要把他带到此处来毋须再多言了,都说说,如何处置他”

“一人一块,分尸如何”有人咬牙切齿。

“杀人便杀人,哪有分尸的道理”又一人立即出言反对。“王君临死前都气度非凡,我们千万不要在他乡中做这种无端狠戾之事,以免丢了他的脸。”

“那该如何呢”原本那人立即反过来质问道。“我非是想给王君丢脸,乃是看这县令如此窝囊,担忧若是一人一刀,不等大家全都动手复仇这厮就咽气了,届时未动手的如何能出这口恶气呢”

众人一时无言。

“我有一个主意。”稍倾片刻,倒是那为首的王度心腹陡然出言道。“取个布袋来,将他吊在屋檐下,然后大家轮番动手,乱棍打死待所有人都动过手出过气以后,再检视他尸首届时,留他全尸在此处让县中人处置安葬又如何”

这个主意好,众人自然纷纷响应。

而那闻人生自从被割了舌头,就只觉得疼痛难耐,根本没听明白这些人说什么。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从被分尸的边缘走了一遭,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乱棍打死然而便是听到了又如何呢

这十几人从战场上下来,早已经不是数月前一个县丞的门客做派了,所谓心如钢铁、手段利索,当即便捆缚完毕,又干脆套上布袋,直接将这东阿县令吊在了前东阿县丞王度老宅屋檐之下随即,连那个亭长在内,众人抡起棍子,居然就把这个堂堂县令给活活乱棍打死在了王度老宅屋檐下。

眼见着闻人生身体较弱,只是每人数棍那袋子就停止了挣扎,众人也是依旧觉得悲愤难耐,恶气难处。但偏偏又不好再殴打一个尸首,以免污了王度德行,于是纷纷驻足不言不动而就在这时,那为首的王度心腹却忽然上前,从地上用手抹了一把这闻人生的血,然后借着火把的照亮,直接在这老宅廊下柱子上写下了一行字:

杀人者,东阿王君门客,河内朝歌于毒是也

如此狠狠写完,于毒这才算是出了一口自苍亭东武阳战后在胸中憋了许久的闷气。

其余人见状纷纷仿效,前后一十五人,便是不识字也求着别人手把手写完了这话,这才返身回到院中却又心中空落落的,不知何去何从了

“于兄。”那王姓亭长思索再三,干脆盯着于毒直言不讳道。“咱们做下这种事情,便不要再想着分了财帛各自归家了。你是个有主意的,此番又替我族叔报了仇我随你走”

其余十三人也是立即响应。正如这王亭长所言,通过出主意给王度报仇,这朝歌于毒已然是这十几人的领袖了。

而于毒也是当仁不让:“王君死前让我们好好活着,那便要好好活着,而诸位托付前途给我,我身为王君生前心腹也无话可说如今局面,无外乎是投黄巾或去做山贼我思来想去,官军如此厉害,那冀州、豫州两处黄巾便都不能去,因为去了也是送死。而且再说了,那两处不缺人,我们十几人去了也不会被人看重。”

众人纷纷点头。

“若是做山贼。”于毒继续言道。“也无外乎是两处,一处是往河北去我老家河内,河内北面是太行山;一处是往东走,去泰山你们说咱们去哪里”

这两个去处优劣都很明显,去太行山,自然是首领于毒对彼处熟悉,但偏偏要过河,穿过汉军密集的地区才能到达;而去泰山,则是反过来,那里人生地不熟,偏偏路上没什么阻碍。

于是乎,这十几人也是议论不休,直到那王亭长忽然提起一事:“我前几日在亭舍中曾听几个县中吏员提起过,说是青州黄巾刚一起事便被当地官府镇压,青州黄巾的一名渠帅张牛角如今也逃到了泰山中暂时安顿,彼辈在泰山的话”

于毒心中一动,便立即开口道:“那咱们就去泰山找他”

“如何不去于兄你老家河内”周围人分外不解。

“我辈既然已经不容于天下,那豁出去命来也要作出一番事情给天下人瞧一瞧的”于毒举着火把左右相顾,正色答道。“经此一战,大家怕是都看出来,黄巾主力迟早要败,可从那一战来看,黄巾的旗号在贫民百姓中却还是一等一顶用的既如此,何妨趁着张牛角落难时跟上他,将来借他的旗号搅动天下,朝着世人亮出自己的名号,也算是告慰王君泉下之灵,我辈没有就此负了他一片心意”

众人沉默片刻,纷纷赞同。

于是,十五人取了兵器,各自又包上一小包财货多余的也就懒得理了,然后便趁夜翻过墙头,大踏步的在月下簇拥着新首领于毒昂然往泰山方向而去了。

直到翌日下午,防备疏漏的东阿县中才发现了闻人生那青肿不堪的尸首,然后终于还只能是将程昱请来做主。

然而,如此情形,程昱又能如何呢无外乎是一边指挥着众人收拾尸首,交给县寺中闻人县令的家人,让他们扶灵归乡,好生安葬;一边让县中为首的吏员赶紧写公文,给在河北东武阳持节主持大局的公孙珣汇报东郡太守在大乱一开始便逃到了外郡,此时已然被朝廷治罪

尸首被抬出,大部分人也都掩鼻逃到了院外,而程昱却依旧立在满是纷乱血污、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