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闻言更是半响方才颔首:“确实,哪里有至亲二人同时为帅的道理呢”
公孙珣低头不语天可怜见,他来时按照自家老娘所讲的那些粗略故事,曾细细思索了一番,当时只觉得既然搭上了何进这条线,那唯一要防的便是取代卢植,成为直面张角的那一路主帅。毕竟,从故事中隐约可以得知,天子恐怕没有耐性,而河北张角处却非是能速下的。这一点,从他路上经过赵国时的见闻,也隐隐有所验证。
然而,各种疑难之后,半路上忽然杀出一个岳父又算怎么回事
我是有些慌乱的分割线
“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人,度辽将军规之兄子也。父节,雁门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诗、书,习弓马。初举孝廉、茂才。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连辟,并不到。灵帝公车征为议郎,迁北地太守。黄巾起,嵩上疏陈破敌方略,并请罢党锢,开西园藏钱、廊马以振军势。”后汉书皇甫嵩列传
第十六章进退而定
“居然被议罪了吗”烛光侧,一个映照在墙上的高瘦人影闻言稍显一怔,然后便不禁黯然摇头。“不想离家数年,却如此有失管教,也不知将来卸任归家,该如何面对宗祠香火”
“老师不必苛责,师兄也只是和其他世族豪强一样,借着家世对不法之徒有所藏匿和庇护而已。”对面一身材高大健壮人影倒是有些不以为意。“如今这天下,如此行事倒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便是方伯也只是因卢氏为当地世族之冠,若不处置则难以对他人下手,这才稍加惩戒即便如此,也只是有所罚没而已,并未失了体面。”
“郭刺史遣人破我家门擒拿你那位师兄时,你在何处”高瘦之人,自然也就是卢植了,盘腿坐在蒲团上,闻言不喜不怒地看了眼前人一眼。
“我我在别处擒拿不法之徒。”身材健壮之人,也就是公孙珣了,不由顾左右而言道。
“为何不是你去擒拿你那位师兄”卢植紧追不放。
“哈”公孙珣一时尴尬失笑。“天下哪有打破自家老师大门的学生”
“为何不能有”卢植继续追问。
“因为天下无不是的老师”公孙珣肃容以对。“最起码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
“你今晚过来便是想说这句话对不对”卢子干平静的反问道,一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一般波澜不惊。“你知道前些年你的任职是我在作梗,最起码从辽东到赵国,都是我在背后调度,所以现寻我要个说法,露点委屈,然后想让我在选帅一事上避让三分,助你成事对否”
公孙珣半响无言,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跟这种聪明人说话了,憋不死你也总能噎死你。
“文琪。”卢植继续问道。“你以为我会应许你吗”
公孙珣若有所思,良久方才在灯下喟然应道:“老师满腹才学,一腔忠诚,只为安邦报国,连家人都弃置十余年,又怎么会因为我的私情请托而放弃为国平乱呢”
卢植端坐不动:“既知如此,那你为何还来找我”
“总是想试试的。”公孙珣摇头苦笑。“下午我已经去寻过我岳父了,希望他能避开一二,省的我此番白来一趟。一番苦劝之后,岳父大人还真就应许了我,我这才想着再来老师你这里试试,或许有万一希望”
“文琪。”卢植正色言道。“你岳父虽然忠心可嘉,却只有一个独女,自然会应许你。可你若是以此推断我会因私情而枉公事”
“老师。”公孙珣忽然起身打断对方言道。“我来为将,如何就是枉公事了呢论人,难道不该论迹不论心吗如今国家到了这种局势,你难道还要因为谁谁谁平日心中对谁没有畏惧便要有所抑制吗此人再怎么如何,也比那些纯儒君子却一事无成之人要强吧国家到了如此局面,到底是谁所为”
“我非是说你不行。”卢植半响方才答道。“乃是说,我既然可以自身前往,又何必再用你如何呢我此番争将,只是恰好对上你而已,确实没有格外抑制你的意思,实在是无愧于心”
“老师你之行事无愧于心,我之行事也无愧于心”不等对方说完,公孙珣便愤然拂袖而去。“且观之吧”
纷乱烛火之下,卢植依旧巍然不动。
话说,卢植所居的地方依然在南宫东侧,这片区域是朝廷给入洛的大小郎官们提供的所谓公房,然而实际上除了一些家中穷困或者远道而来在洛中呆不长的人以外,很少有人会长居于此。当然,卢子干是个例外,他从当年被征调到东观修史开始,到后来进位吏部曹尚书,主管天下官员选举调用,却一直都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只不过后来有了侍中的加官,居所档次高了些许而已。
“文典。”
“兄长”
公孙珣立在卢植居所门前,却是招呼了一声候在此处的公孙范,而后者也立即应声而前。
“你久在洛阳,”公孙珣负手而言,让人看不出喜怒。“有件事情托付于你。”
“兄长直言便是。”
“去给卢师买几个出身什么都挺干净的侍妾美婢过来伺候。”公孙珣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言道。“要能生养的那种”
公孙范怔立片刻,几度欲言又止,但终究只能在自家兄长的逼视之下拱手称是。
说完如此一桩尴尬之事,兄弟二人也不坐车,也不骑马,只在几名侍从的环绕下步行出了南宫东侧这片区域,一直到了灯火阑珊、车马不息的大街上这才坐上车子,而侍从们也才纷纷上马,护卫着自家主人往刘宽那里去。
三月底的洛阳并没有因为黄巾大起义扫荡了大半个关东而有所萧条,恰恰相反,因为某种怪异而紧张的气氛,洛中居然显得有些超出常规的热闹,放眼望去,到处都又豪门奴仆四面开道,车马仪仗也各处蹿行。
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年节将至呢
车子行的很慢,公孙珣和公孙范坐在车上闲谈不断,此时说的正是洛中之前的各种新闻,而大概是眼下的局势太过严肃和紧张,而且还晦涩不清,二人说着说着却发现根本进行不下去,反而只能聊起黄巾起事前的一些洛中逸事。
“兄长不知道。”公孙范晒笑言道。“洛中常常有锋锐新人名扬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