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还有娄圭这个从南阳来的账房,公孙大娘更是分外满意虽然据说是装箱子里偷运过黄河的,所谓偷渡是也但能有一个历史名人当账房想想都带感不过她也说了,就是有点年轻,也不晓得智力值到位了没有,于是分分钟又叫来账房目前管事的李三娘,让她把人带走去做培训
总而言之,公孙大娘之前积攒了一年的牢骚,却在甫一见面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更只是不停的感慨自己儿子孝顺罢了。
而这种表现,无疑也是天底下做母亲的通病。
等抱着那只胖猫回到屋内候,近二十年没走出辽西的公孙大娘又赶紧让婢女准备温开水,然后开始听自己儿子讲解一些趣闻卢植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提,但是一些别的见闻却着实让公孙大娘有些情绪复杂:
比如说曹操和夏侯家只是世代联姻的亲戚,却并不是同一宗门;
再比如说吕范轻松识破自己的套路,却因为自己帮他仗义执言而当场认主;
还比如说那蔡文姬还在啃手指的年纪,考虑到她爹的长相,她也不可能是美女的猜测;
最后,还有自己同门甄逸恍惚间好像就是那洛神的父亲,但偏偏来时遇到他给刚出生不久女儿取名却叫甄姜
总之,如是种种,倒是让公孙大娘跟着惊疑不定了起来。
“现在想想,这恐怕才是所谓历史真相。”公孙大娘略显不安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隔着一千八百年的雾里观花,很多说不定是如汉高祖杀白蛇之类的附会”
“但大势是对的。”公孙珣咽了一口温开水后毫不犹豫的答道。“太平道张角心存二心,造反不成后反而懂得吸取教训卷土重来,熬过这段时间,恐怕会愈发做大;而按照韩遂的说法,西凉羌乱隐忧未去,指不定哪天局势就要沸腾;至于山东河北,儿子则是亲眼所见,豪强压迫越来越重,几乎民不聊生;可与此同时,朝中士大夫却个个尸位素餐,宦官又只知道强取豪夺,双方内斗不休,反而没几个人愿意照看局势所以讲,母亲你说的那些,抛开小节,十之八九还是对头的。这就好像现在读史记,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汉高祖斩白蛇之类的说法跟大楚兴,陈胜王是一回事,但夺天下的终究却如史记所言,是那沛县刘家子”
公孙大娘抱着那只大猫缓缓点头:“这便对了我一个女频宫斗加灵异写手,又不指望能有什么本事辅佐你能称王称霸,只要咱们娘俩能熬过这个乱世就好。所谓努力闻达于诸侯,以求苟全性命于乱世,这就足够了”
公孙珣连连点头,却又把话题引到了来时遇到的太守家人身上。
“换言之,”公孙珣讲述完这番遭遇以后忍不住称赞道。“那位老夫人着实气度非凡,这种人养出的儿子只怕也不会太差,就是不知道辽西这里如何看待这位新来的赵太守”
“你还真问到点子上了。”公孙大娘闻言稍微皱了下眉头。“族里对这位赵太守其实是很犹豫的,而赵太守的作为也确实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这倒是奇了怪了。”公孙珣好奇道。“族中向来讲究一个趋利避害,这赵太守只要不动族里的根基,那他自然是个好太守,若动了族中的根基,那他自然是个坏太守,怎么会犹豫呢而且母亲你也是见识非凡的人,消息灵通,评价人自有一番标准和路数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因为这个赵苞赵太守确实让人感觉无所适从。”公孙大娘继续皱眉道。“他从出身上就很奇怪你知道他是中常侍赵忠的从弟吗”
正要举起陶杯再喝口水的公孙珣猛地为之一滞,却是差点没把手里的水给出去。
从弟,却非族弟,这就意味着这位太守和那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是未出五服的兄弟。而这年头宗族观念极强,只要未出五服,那就是记入官方档案的兄弟,是非常亲密的,是要讲究一个荣辱与共的,甚至是要共同承担法律责任的换言之,不出大意外的话,那天下人一般会视你们为一体的
这里多说一句,如公孙珣与公孙瓒、公孙越,还有那个公孙氏嫡脉中的公孙范,其实全都是如此关系。
“明白了吧”公孙大娘继续道。“这可是一位惹不起的真神。你之前刚到洛阳时不是还来信说什么宦官子弟肆意荼毒乡里吗那咱们这赵苞赵太守,恐怕就是天底下来头最大,也恐怕是天底下官位最高的一个宦官子弟你说,族里能不犹豫吗巴结吧,怕引起士人非议,不去巴结呢,又怕真的惹怒这位,直接一个大祸临头”
公孙珣游疑不定,却总觉的哪里不对的样子。
“对了。”公孙大娘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阿瓒现如今也不在郡中了,侯太守也是担心自己自己女婿落入到宦官子弟手里,然后被人羞辱,再加上上谷那边也不是很远,说不定还有立功的地方,所以就直接就把他带到那边了”
“那、那我呢”公孙珣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
“你你不如先在家等等。”公孙大娘叹气道。“实在不行就辞去了这个吏员,在家养两年声望,然后直接运作一个孝廉辽西是边郡,这方面有优待,人口十几万就能每年一个孝廉。而如今阿瓒去了上谷,公孙氏的底子又在这里,郡中也就是一个公孙范和一个田氏的田楷有些麻烦罢了,就算是不去当吏员,那两三年中轮也能轮到你这个当朝光禄勋的入室弟子”
公孙珣为之默然,却是忽然又想起了那位赵老夫人的风采说实话,就赵家人赶路的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宦官子弟作风吧反而隐约有些是名臣子弟的味道这种人真要躲吗
但是,但是
公孙珣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公孙大娘继续皱眉说道。“按照你的描述,这赵老夫人也是一位人物,他儿子未必就是如我们所想实际上,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不然,反而能安心让你回阳乐继续当你的主计室副史了。”
公孙珣愈发不解了起来。
“这赵太守虽来此地不过半月,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公孙大娘认真解释道。“他这人行事作风并没有想得那么粗暴无理,反而有几分名士风采。而且族中也好,我也好,都偷偷去他老家清河打听了你知道吗原来这位赵太守家中早在十几年前第一次党锢的时候,就跟赵忠做了切割,还直接从安平搬到了清河,那时这位赵太守才刚刚加冠。然后这么多年,他还一直上书抨击自己的哥哥”
公孙珣终于按捺不住:“既然如此,岂不是应该放心交往,怎么反而要避让呢”
“你还是太年轻。”公孙大娘为了扶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却是将怀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