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教导有方,杂家就是少操一会心也不行”钱公公嘿嘿一笑,很快开口说:“对了,刚才候都知问你还没有答呢,对新编的秦王破阵乐,有什么看法”
“某初来乍到,很多事还是第一次接触,不好发表意见。”郑鹏有些圆滑地说。
候思良有些不悦地盯了郑鹏一眼,然后面带笑容地说:“郑乐正真是谦虚,钱教坊使几天前就邀请郑乐正协助左教坊,主要是为了左教坊上下的前程,可惜郑乐正太忙,一直到今日才正式到教坊,要是早些时日到,那就不是初来乍到了,对吧”
本以为郑鹏服软,这次借他的嘴来肯定一下自己,没想到郑鹏故意无视自己,候思良当场脸色就不好,而郑鹏还说什么“不好发表意见”,听起来很谦虚,可细想一下,“不好发表”也就暗示“有意见”。
一个刚进门的乐正,刚来就对自己指手画脚,以后还了得
候思良哪里忍受得住,当场讽刺郑鹏势利、不关心左教坊的前途命运。
钱教坊使几天前就邀请郑鹏出任乐正一职,郑鹏非要拿到官服和令牌,这才来教坊,好像不见兔子不撒鹰,自私自利。
这话很重了,还是当着钱公公的面前说出,候思良连客套和伪善都不要了,当场针对起来。
资历比自己浅,官职比自己低,刚来第一天就这么嚣张,现在不压一下,以后就更不把自己放在眼内,再说来这里是和自己抢饭碗,候思良当机立断,直接开撕。
郑鹏面色平淡地说:“这几天处理一些私事,虽说在家也为新节目劳心伤神,某承认不如候都知那样尽心尽力,白天指导、排练,昨晚还不忘把一名女艺伎叫到住处彻夜细心指导,这种时刻奉献的精神,真让人敬佩。”
说实话,郑鹏不喜欢左教坊,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飞逝,从八品下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正常的科举路线太慢,直接放弃;按部就班升得太慢,也不符合郑鹏的设想,早就想找个踏脚石,把矛盾激发起来,把注意力吸引过来,找到一个机会很快就能出头,还在想找哪个来踩一下,不料一到教坊,这位候都知就火急火燎蹦出来,好像在叫“我是踏脚石,我是踏脚石”,不对付他对付谁
这个候思良自我感觉也太好了,排出来的节目,要是钱公公满意,就不会跑到外面请帮手,还亲自把官服送到郑鹏的家里,郑鹏还真想对候思良说: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扑”的一声轻响,旁边的丁横忍俊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吓得他马上用手把嘴巴捂住,低着头,不过脑袋有些晃动,看得出他努力强忍住。
候思良仗着自己有点才华,平日在左教坊媚上压下,没少得罪人,也很好色,经常占那些有姿色女艺伎的便宜,教坊里不少人都烦他,包括丁横。
看到候思良被郑鹏这样嘲讽,丁横觉得大快人心。
“你,你,你说什么,不要乱说话。”候思良指着的郑鹏,气得脸色苍白,由于太生气,那手指都在不停颤动。
有些事,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捅穿那层窗纸,大伙相安无事,自己玩弄女下属的丑事被当众一揭穿,还是当着教坊使钱公公的面前揭穿,候思良气羞成怒,整个人快到暴走的边缘。
就是玩针对,也不能什么都说,这事可大可小。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候思良真想一棍把郑鹏敲死。
郑鹏佯装吃惊地说:“怎么,不是叫去指导,难不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候思良的脸涨成猪肝色,犹豫了一下,有些勉强地说:“那,那个,清儿的表演有些不到位的地方,跑去找某请教,看到她这般用心,就指点一下,没注意时间,晚了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晚上就是指教,这话说出,候思良自己都不相信,可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厚着脸皮说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候思良感到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形象,瞬间变得支碎破离,也在这一刻,他把郑鹏恨之入骨。
要是目光能杀人,郑鹏不知死上多少遍。
138自信还是狂妄
两人在左教坊的最高领导教坊使钱公公面前开撕,特别是郑鹏一见面就当面揭短,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僵硬,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钱公公身上。
是追究违规老下属的不法行为,纠正教坊的不良之风,还是维护立过不少功劳老下属,给打破教坊潜规矩新人一个教训,让他管住自己嘴巴,这很考验在位者的职场智慧。
候思良冷眼看着郑鹏,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就是想上位也得给点耐性,侍机而动,郑鹏一见面就急不及待地打小报告,看似精明,实则愚蠢。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么大的教坊,上位的,哪个没点见不得的事。
每逢夜幕降临,教坊外面就停着不少马车,多是等女艺伎散演,然后载走一渡春宵,这些事钱公公不可能不清楚,只是他装着没看到,暗中收授好处。
官场最忌就是破坏潜规则的楞头青。
“嘿嘿嘿”钱公公有些不阴不阳地干笑几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一家人都有口角的时候,作为同僚有些不同的意见很寻常,现在是教坊的多事之秋,最重要齐心协力赢得这次比赛,左教坊好,我们都好,左教坊不好,哪个都好不了,有什么事,等比赛完了再说。”
领导就是领导,说话就是有艺术,一下子避重就轻掩了过去,让两人不要再争执,一句“比赛完了再说”充满想像空间。
要是这次三大教坊比试的成绩不理想,钱公公可能要秋后算帐。
候思良闻言心中一凉,他明白,要是成绩不理想,自己有可能成为失利的“替罪羊”,看着郑鹏的目光都带着怨毒。
“教坊使所言极是,我等一定尽心尽力,为左教坊争光。”心里很不爽,可候思良却不能无视钱公公的话。
放着一把手不说,钱公公还是皇上信任的人,候思良可不敢得罪他。
郑鹏不甘示弱地说:“某也愿为左教坊出一份力。”
“嘿嘿,这敢情好。”钱公公吊着嗓子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