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饼喊出“眼睛”这两个字,始终潜藏在我心里却不愿承认的那件事,似乎得到了证实——破解《枫桥夜泊》隐藏秘密的经历,是否和方旭东有关
他以我的名字写了《铸剑》,记录了一段人与狐妖的离奇传说;请我和月饼在胜利河美食街吃饭,告知李晏的阴眼和狐妖渡劫……
孔亮死后,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是对我们非常熟悉的人暗中谋划。我也曾想到过是否和方旭东有关,但是很快就排除了这个怀疑。
这个矮矮胖胖的金融讲师,怎么会是蛊王照着月饼的身材相貌,他的姐姐就算不是倾国倾城的姿色,走大街上也能达到90%回头率。要说方旭东是月饼的外甥,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方旭东的爹,也就是月饼的姐夫,这基因得多强大才能生出和月饼天差地别的孩子(当时有了这个念想,我倏地意识到,月饼的姐夫是谁碍于月饼的情绪,我没多问。)
至于眼睛,男左为阳,左眼为阳气最聚之处。但凡遇到阴物,闭右眼避免阴气入体蛊惑心智,运足左眼目力直视阴物,便可抵御。很多人会有这种经历,遇到恶犬猛兽不要逃跑,反而是直视畜牲眼睛,不多时便会将其惊退,无非是“以己体内阳气荡涤畜牲祟气”的道理。
写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瞬间的念头。我来不及多想,舌尖抵住上颚,屏住呼吸,闭上右眼,目力集中在左眼,紧握军刀,转身!
一秒、两秒、三秒……
深夜山风吹拂的树叶沙沙作响,更映衬出深山的幽静。
我和月饼,并肩而立,不可置信地呆立,好一会儿才互相对视。
“空的幻觉”我抬起右手,那条殷红的蛊线清晰可见,下意识摸摸脖颈,仿佛还能感觉到人狐呵出的湿热口气。可是视线所及,野草、乱石、老树,哪里有什么狐妖
冷静如月饼,也有些意外,摸了摸鼻子,试探着挥挥手,似乎要把几分钟前无比真切现在却无影无踪的两只狐妖从虚空里拽出来。
此时此景虽然诡异,我的心思却不在这儿:“真是老方”
“咱们和方旭东吃饭的时候,我放出一只蛊虫,还记得么”月饼冷着脸,冷着嗓子,冷着眼神。
“那只长得像瓢虫的蛊虫老方没什么反应啊。”我话刚出口,打个激灵,敲了敲脑壳,意识到问题所在。
任何正常人,就算心理素质再好,看到这么一只稀奇古怪的虫子趴在手上吸血,最起码也要甩掉或拍死吧而方旭东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的根本不符合人的行动逻辑。这么做,要么是为了取得月饼信任装作若无其事;要么就是深通蛊术,知道这只蛊虫不会对他带来影响。
“你当时就怀疑他了”我虽然这么问,还是很难相信“方旭东就是月饼的蛊王外甥”。
“我哪有这么腹黑他天天偷拍奇怪的女老板,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当时只是放条蛊虫试试他有没有事儿……”月饼摸摸鼻子,伸手指了两个位置,“刚才抽的烟里加了蛊草,埋在土里隐藏蛊气。那枚桃木钉的落点,是蛊气冒出的位置。我送给他一枚桃木钉,在大概六十米范围内,桃木钉之间由蛊气相互感应,产生联系。你上大学遇到死了半年多的钓鱼老头,我忽然想起他姓‘方’。《铸剑》、李晏、渡劫、狐妖、你中蛊两三天,这么多巧合,我又不像你,想事儿一根筋,就用‘蛊钉定位’试了试。”
“好好说话怎么就扯到我这儿了”我眯着眼盯着月饼所指的位置,隐约看到那枚看似随手扔的桃木钉斜插在泥土里,冒出一丝白色烟雾,丝毫不受山风吹拂,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烟线,顺着野草丛缝隙,飘向西北角。
那里大概就是方旭东藏身之处。想到孔亮惨死、方旭东满脸肥肉的真诚笑脸,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故意提高了声音:“他要就是蛊王,怎么可能不懂蛊族的门道,还把桃木钉随身揣着”
“你知道的,我方向感不强,常常找不到路。”月饼扬扬眉毛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这招是避免迷路,自己研究出来做路标……所以,蛊族,没人知道这个。”
我本来想和月饼一唱一和激出或许是“蛊王”的方旭东,月饼这么一说,我倒不知道该咋接话了。敢情这路痴属性还能有这种操作!
“我从来没想隐瞒身份。只是你们太笨,才想到是我。”
这次,西北方向传来的人声,再不是忽男忽女的怪异嗓音,而是我很熟悉的,方旭东的声音。
真是他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其实,我还是抱着一丝幻想——蛊王并不是方旭东。
这些年,我和月饼经历了太多的背叛,见到过太多的人性之暗。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分外珍惜友情、相信朋友。月野、小慧儿、杰克、该死的黑羽、陈木利、李奉先,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正是因此,在武汉破解黄鹤楼谜团,即便是木利、奉先差点把我们害死,也依然选择相信原谅。
“老方,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我问了一句三流网剧才会出现的烂台词。
“南晓楼,你觉得我会回答这个问题么呵呵……你们行走于光明,又怎么知道黑暗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