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她来找崔文卿,是想要向他道歉的。
因为直到今日听完姚徒南和君若柳整个事情的经过,她才知道当初她是冤枉崔文卿了。
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要向崔文卿道歉一番。
谁知还没好好说上几句,崔文卿以灭绝师太来调侃她,向来心高气傲的宁贞安能不怒
于是乎,两人也就不欢而散了。
思绪到此,宁贞眉头深蹙,像是隐藏了无数的忧愁,半响方才喃喃轻语道:“难道你就这么不喜欢与我在一起么或许在你心中,我真的如那灭绝师太一般吧”
七月酷暑,吕惠卿一行抵达了府谷县。
与之同来之人居然还有一位了不得的贵人,河东路经略相公童州也亲自莅临府谷了。
见到童州,崔文卿大感意外,失笑道:“噢呀,什么风居然吧童相公吹到我们府谷这样的小地方来了,哈哈,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童州已经习惯了崔文卿像来没正经的招呼方式,轻轻捋须也不介怀,笑道:“几天之后乃是河东银行正式发行银票的日子,本官焉有不到之理,对了,我那逆子现在何处为何竟不见他来迎”
聊起童擎,崔文卿颇觉无奈,苦笑道:“童大公子此番乃是有目的而来,见到我家娘子,立即屁颠屁颠的跟去了,我也有好几个月未见他的踪影,童相公若要寻他,只怕要找我家娘子才行。”
“呵这个逆子”童州摇头失笑,也忍不住调笑了崔文卿几句,“崔郎居然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你就不担心我那逆子能够获得折大都督的芳心么”
崔文卿笑叹道:“童相公啊,我家娘子如此的美丽优秀,又贵为振武军大都督,喜欢她的人可以从洛阳排到长安去,我若纠结于她每一个追求者,岂不是烦不胜烦总而言之,我相信我家娘子的人品,更相信自己的才貌实力,在绝对的颜值面前,一切情敌都是纸老虎而已”
一番话听得童州目瞪口呆,望着他勉强称得上俊朗的脸膛,哈哈大笑道:“崔郎啊,就你这相貌,还自称绝对的颜值,真是大言不惭呐哈哈哈哈”
简单几句交谈,现场气氛大好。
吕惠卿因地适宜的笑着插言道:“崔行长,其实属下这此前来,还为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崔文卿连忙询问。
吕惠卿故作神秘的轻笑了几下,方才言道:“不瞒崔行长,前段时间你请朝廷迁移的黎族人,已经全部请到了,目前也跟随我们同路来到了府谷。”
第七六五章黎族来人
听闻此事,崔文卿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拊掌大笑道:“哈哈,老师为政果然雷厉风行,有这些黎族人襄助,北地四州棉花种植大业便可开始了”
童州微笑解释道:“其实说起来,这次朝廷迁移黎族人之举乃有侥幸成分在里面,何也盖因黎族人全都居住在崖州之地,风俗文化与中原迥然而异,且其族定居崖州,轻易不会外出,故而迁移他们前来北地四州,无异于痴人说梦话,然幸运的是,恰逢黎族族长骤然病逝,几个儿子争权夺利闹得不可开支,致使黎族内部产生动乱,那病故的老族长三子德伦巴郎在争位中失利,心灰意冷之下就带着效忠于他的族人遵从朝廷迁徙,前来了北地四州。”
闻言,崔文卿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关切询问:“那不知这次前来的黎族人,共有多少呢”
童州和吕惠卿对视了一眼,都是笑了。
还是童州开口言道:“非常之多,总共有三千来户,足足两万人。”
“两万人”惊讶之下,崔文卿的嗓音几乎都高拔得失声了。
其实也难怪乎崔文卿会这样惊讶。
在他的记忆当中,黎族身为少数民族,一是人口较少,二是习惯于崖州水土,故而极难有人会愿意前来北地四州。
当初他虽言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也是抱着能够迁移千人左右就以足够。
没想到的是,这次王安石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足足迁移了两万黎族人前来,实乃令崔文卿又惊又喜。
“那不知现在这些黎族人所在何处”冷静下来之后,崔文卿沉声询问。
童州笑道:“迁徙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之事,目前最先一批一千黎族人已抵达府谷,正在城外安营扎寨,剩下之人还在路途之上,相信在三个月之内,会全部抵达北方四州。”
崔文卿点点头示意明白,却听童州继续言道:“不过那德伦巴郎业已随第一批抵达,崔郎若想见他一面,倒是可以。”
崔文卿高兴得连银票发行之事都暂且不想谈了,点头言道:“好,我这就出城,去见一见这个德伦巴郎。”
在黎族当中,“德伦”乃是最大的姓氏,也为族长之姓。
就目前崖州的黎族而言,虽然分散于崖州各地,然却拥有着一个共同的族长。
举族一系列大小的事务,都是由族长进行裁决。
然可惜的是,因为老族长的突然病逝,使得这两年来黎族内部争权夺利不休。
而德伦巴郎正是因为在与兄弟之间夺权失败,带着几分失意者的怅然,相应朝廷征召前来的府州。
府谷县外的军营内,德伦巴郎正站在营门口望着远方的府谷县城楼,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悄悄弥漫在心头。
他今年刚过二十五岁,正值年轻鼎盛的年纪。
头上缠着一方淡黄色的头巾,头巾顶端插着一根五彩雉翎,身着一件暗蓝色对襟无扣半臂,半臂下摆在肚脐出打了一个结,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下身则是穿着一条略紧的长裤,整个人干瘦而又挺拔,让人一见就生出了难忘之感。
然可惜的是,在长达两年的争权夺利中,德伦巴郎见多了尔虞我诈的卑劣之举,见多了兄弟们为了争夺父亲的权力而反目成仇之景,原本英气飞扬的他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特别是在夺权失礼,有可能被兄长杀死的情况下,他心内悲愤到了极点。
好在,朝廷突如其来的迁移安置拯救了他。
当得知他要率领效忠的部族前去北方四州的时候,已经成为新族长的兄长爽快的答应了他,而非继续置他于死地。
不过在前来北方四州的路上,德伦巴郎整个人是迷茫的。
既有对未知前途的忐忑不安,也有对离开家乡的依依不舍。
只可惜运载着他们的船只依旧没日没夜的缓缓前进。
从鱼米之乡的南国再到锦绣灿烂的中原,从锦绣灿烂的中原再到大漠狼烟的北疆,行过了千山万水,行过了漫漫征程,足足行了两个月,他终于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