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居然还认为南明离行径霸道,气概非凡,颇有男儿风范,实在有眼无珠。
心念及此,司马薇微微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脑海中忽地想起了那晚上崔文卿前去大厅之前的模样,坚毅的面孔,铿锵的语气,无惧的心态,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伟岸而又高大,足可以令他身边之人为之安心。
一时之间,司马薇心内涌出了一股不明不白的感动,对着南明离正容言道:“男儿再世,自当顶天立地做人,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南兄,我司马薇乃是小女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也明白什么人值得相交,而什么人不可为友,从那晚开始,你我就无法回到从前,这并非是你的错,也非是我的错,只能说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并不是我所欣赏的那种人。”
说完之后,司马薇淡淡一笑,笑容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然:“言尽至此,希望南兄能够明白,今后若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还请南兄不要来找我了。”说完谦谦一礼,也不看南明离愈加苍白的脸容,断然转身而去。
南明离呆呆的望着司马薇的背影渐行渐远,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整个人懵懵懂懂,傻傻乎乎,只觉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被掏空,身体内的灵魂似乎也已经飞上九霄云外消失不见,不知过了多久,方颓然跌坐在地,一丝滚烫的泪水也从眼角流下,滑落脸膛。
第四一三章豪阔宾满楼
结束完陈宁陌亲自培训的功课,崔文卿返回杨府中休憩了足足一个时辰,待到夕阳西下之际,方才出府赴宴。
此际高能已是在杨府门外等候着他,见到崔文卿施施然的出门而来,顿时止不住满是羡慕的赞叹道:“崔大哥,没想到你果真是住在杨家将的府邸当中,昔日我可是最为敬佩杨家将、折家将了,杨守折攻,呵,真好是威风。”
崔文卿失笑道:“瞧你这模样,要不改天我给外祖父推荐一下,召你去军中当个军卒如何如此一来也可以为国效力。”
此话本是崔文卿的玩笑之言,然令他没想到的是,高能却是很明显有些意动,随即犹豫了一下,苦笑言道:“崔大哥说笑了,就我这身材板儿,岂会是从军入伍的料还是老老实实科举入仕,当个执笔文臣就可以了,这武将啊,想也不敢想。”言罢,竟是摇着头一阵叹息。
见状,崔文卿哑然失笑,言道:“咱们大齐以士大夫治国,说不定以后待到你混成高官的时候,也有文臣领兵的机会,到时候还不是可以领军征战天下。”
此话听得高能一阵憧憬,然想了想失笑摇头道:“崔大哥啊,你就不要寻我开心我,此生能够当个七八品小官,说不定已是我的极限了,唉”
崔文卿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鼓励。
高能如此泄气之话,其中固然有他长期不自信的原因,但究其实,寒门士子本来起点较低,人脉也低,即便能够通过科举入仕成为朝廷命官,此生也多在七八九品小官上面晃悠着,能够成为五品以上高官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就连崔文卿自己,也有着这方面的顾虑,说实话若非是为了折昭,他还真不想来考这个科举。
不容多说,两人信步悠悠的走出尚善坊,沿着洛河南堤向东走得片时,从新中桥过得洛水,步入了北市当中。
夜晚北市,华灯闪烁犹如繁星,行人如织如同过江之卿,更有挂着风灯的高车驷马穿梭不休,栋栋客栈酒肆茶馆开门纳客,一片热闹繁华。
相传在唐朝的时候,洛阳一直执行宵禁,到得夜晚大街上是看不到多少行人的,而在北市当中更是空空如野,一片宁静。
然至大齐立国,高瞻远瞩的齐太祖下令解除了都城宵禁制度,除非是有重大事情发生之时,洛阳城不管是里坊还是市坊,都热闹纷繁。
而在勾栏瓦舍,妓寨酒肆中更是丝竹管弦,夜夜笙歌,街头巷尾更是随处可见饮酒过度跌跌撞撞回家的路人。
即便是酒劲过头,醉客就在路边依柳而睡,也是常事。
若论洛阳夜市之壮,首推北市,而作为北市数一数二的酒肆宾满楼,无疑是洛阳城内非常璀璨的一颗明珠。
盖因这间宾满楼,乃是从唐朝就流传下来的数百年老店,其内菜品美酒更是一绝。
不久之前崔文卿在北市与常文商谈的时候,就曾路过宾满楼一次,虽则只远远观望了几眼,但对那栋五层之高的红木楼,却是记忆犹新。
此际顺着人流行走在北市大街,不消片刻,宾满楼就进入了崔文卿和高能两人的眼帘中。
身为穷人家的孩子,高能对于这些美丽而又华贵的酒肆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此际见状,心内不免有些忐忑,轻声问道:“崔大哥,这间酒肆内的消费一定很贵吧也不知道我今日带得银子够不够。”
崔文卿闻言大奇,笑道:“高能啊,你丫懵懂了不成今晚可是司马薇那臭小娘请客做东,又不要我们请客给钱,你这般着急银两干甚”
高能唯唯诺诺的应的一声,却依旧愁眉不展,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崔大哥,司马小姐毕竟乃是一个女子,且还是首次相邀我们吃饭,倘若让她结账给钱,也显得我们太过小气了一些,我看啊,还是我来做东为妥。”
闻言,崔文卿对着他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笑道:“说起来我也没有去过宾满楼,这里面的菜肴美酒售价几何亦是不知,但从宾满楼外面的装潢来看,今夜若是你坚持付账,只怕要连续啃一年的馒头而不能见到半点肉味。”
一听崔文卿此话,高能不禁喟叹道:“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看来我今天所带的十两银子也是不够花啊,但愿待会能够少点一些菜为好。”
崔文卿哑然失笑,拍了拍高能的肩头示意他跟上,一并朝着宾满楼走去。
宾满楼前,立着两个侍者,一见有客登门,其中一人立即对着崔文卿谦卑一笑,紧接着回身朝着店内中气十足的喊道:“有客到”
话音刚落,崔文卿正巧跨过了门槛,还未看清楚店内场景,便见走来了一个绿裙侍女,对着他和高能盈盈一礼道:“两位公子安康,奴婢乃宾满楼侍婢绿翠,不知两位是来用膳,还是喝茶闲聊”
崔文卿收拢折扇对着绿翠一礼,笑道:“我们乃是应友人之邀前来。”
绿翠颔首一笑,问道:“不知公子友人何名”
高能笑着插言道:“她叫司马薇,也不知是否已到”
“哦,原来是司马小姐的贵客”绿翠很明显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司马小姐可是我们宾满楼的常客,两位贵客能够前来咱们宾满楼用膳,当真是蓬荜生辉,还请两位公子跟随奴家前来。”言罢又是一礼,转身举步领路。
崔文卿也不迟疑,折扇一甩打开扇面,露出了名家所绘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轻轻晃动着扇面,跟着绿翠而去。
从楼梯上得二楼,绿翠又带着崔文卿和高能两人绕过了二楼大厅,继续向着三楼而行。
最后登上顶楼,她的脚步方才停了下来,转对着崔文卿笑道:“司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