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拿起一个蒸饼狠狠的咬上一口,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言道:“憋在府中也是难受,自当出去逛逛,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以后吃香喝辣,嬉笑玩乐”
说到这里,崔文卿忽地觉得自己的口气好似那拐骗良家妇女的山大王,不禁哑然失笑。
荷叶根本不懂这些,她只觉得姑爷真是太好太好了,就如同自己的兄长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崔文卿来到府州城大街之上。
今日他戴幞头,着锦衣,执折扇,携美婢,倒也风度翩翩,俊雅潇洒。
只是可惜前面没有三三两两的狗腿子吆喝开道,少缺了一些阔少的威风,倒也诚为憾事
府州地处边陲,与西夏、辽国接壤,往来商贾较多,货流周转极强,商业也是非常的发达。
放眼望去,可见街道上车水马龙穿流不息,行人路客接踵摩肩,大道两旁店铺打开纳客,不少小贩沿街叫卖,各色幌子彩蝶般飞舞,市声喧嚣如潮,满是繁花如锦。
比起中原,这里更有几分胡汉杂居的粗放豪阔,随处可见髡发胡人打马而过,彩袍胡女当街而舞,更有不少胡商兜售着胡地盛产的皮货、鞍辔、宝石等物,直看得人目不接暇。
沿街缓步而行观望半响,崔文卿折扇一收,忍不住叹为观止:“齐朝之盛只怕不亚史书中的大唐,实乃锦绣风华,浩浩盛世”言罢扇柄击掌,感概不已。
说完,崔文卿望向身旁小萝莉,此女一手竹风车,一手糖葫芦,正吃得不亦乐乎,看得他不禁哑然失笑。
转悠一阵,崔文卿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的家不是也在府谷县么要不去你家看看”
荷叶明显一愣,随即有些沮丧的言道:“回去干什么反正爹爹也不要我了。”
崔文卿伸手抚上她额头如丝顺滑的刘海,轻声道:“即便不要你,也应该弄明白缘由吧,总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荷叶娇躯轻震,抬头望着崔文卿满是鼓励的目光,渐渐有些明了,颔首道:“或许姑爷你说得对,总改弄清楚才是。”
崔文卿释然一笑,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去你家。”
第十一章带小萝莉回家
与崔文卿起初的想像不同,荷叶领他去的地方并非破败不堪,一贫如洗,相反,还非常繁华锦绣。
面前是一间地处于闹市中的布庄,门额上书“何氏绸缎铺”五个大字,站在阶下看去,里面墙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各式布帛。
只是,生意似乎不太好,站了半天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感觉到荷叶的犹豫彷徨,崔文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鼓励笑道:“难道要学大禹过家门而不入来都来了,进去吧。”
荷叶点点头,两人拾级而上,跨过门槛走入其中。
崔文卿环顾望去,店铺不大,东西摆列得非常紧凑,甚至还有几分局促。
大门边上有一张木制柜台,台后站着一个须发斑白的半老男子,此际正用手指拨打着算盘,额头的川字眉尤为醒目。
听到脚步声响,半老男子恍然抬头,脸上下意识的挤出迎客微笑:“有客么请里面”
一言未了,话音陡停,半老男子笑容也是僵硬在脸上,露出不能置信之色,又惊又喜的唤道:“你,你,何,何叶”
荷叶瞪了半老男子半响,轻轻颔首,却没有开口。
“何叶,好闺女,真是想死爹爹了。”陡然之间,半老男子眼泪纵横,脚步腾腾的飞快绕过柜台,张开手臂就要来抱荷叶。
荷叶娇躯微不可觉的哆嗦一下,忽地转身藏在崔文卿的身后,却不肯出来了。
见到女儿这般举动,半老男子脚步忽停,面带惊讶的望着崔文卿,迟疑问道:“这位后生是”
崔文卿抱拳一拱,笑道:“在下崔文卿,乃是荷叶的朋友。”
半老男子释然颔首,目光盯着正藏在崔文卿身后不出来的荷叶,神情颇有些复杂,招手道:“我是荷叶的父亲,门边风大,后生进来说话吧。”
崔文卿点点头,依言而入,荷叶亦步亦趋跟随,却没有再看她爹爹一眼。
在屋内仅有的一张案几前坐定,崔文卿开门见山的言道:“何老丈,其实这次荷叶前来,是想弄明白为何你要把她卖去折府,她现在长大了,有权利知道事情始末。”
崔文卿问得直接,荷叶却是头也不抬,俨然把崔文卿当作了她的代言人。
何老汉额头青筋抽动了数下,叹息道:“这事,怨我。”
“话从何来”崔文卿立即追问。
何老汉望了望荷叶,目光既有几分慈爱,也有几分惭愧,轻叹言道:“长久以来,何叶娘亲的身体就不怎么好,常年卧病在塌,每年的药费耗费甚多,而小老儿开的这间绸缎庄生意冷清,常常入不敷出,家里非常拮据,就在前岁冬天的时候,我那不长进的儿子在外面欠下赌债,被债主登门要债,还不出来就要打死他,恰逢那时荷叶的母亲也奄奄一息,急需良药治病,小老儿鬼迷心窍,便将荷叶卖去折府为婢。”一言未了,已是哽咽难语。
“卖了多少银子”
“一共二十两。”
“呵,区区二十两”崔文卿冷笑了一下,正容言道,“何老丈,我敢向你保证,这一定是你做的最赔本的买卖。”
何老汉抹掉眼角浑浊泪珠,点头道:“后生说得不错,我的确非常后悔,可木已沉舟,银子也拿去还债买药,实在徒奈何也”
崔文卿一叹,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望着荷叶言道:“事情的经过已经清楚,至于是否要原谅他,你看着办。”
荷叶美目含泪,神情凄婉,愣怔在那里显然不知所措。
何老汉离开案前猛然跪到在地,对着荷叶磕头不止,悲声道:“闺女啊,是阿爹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你能够再叫一声爹爹,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荷叶岂容何老汉朝着自己磕头连忙跪下扶住何老汉,泪光莹然的问道:“娘亲她如何了”
何老汉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悲恸言道:“你娘久病难医,在你离开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临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