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埋在被子里,珍珍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只听得到她说:“我只说过,爷,我疼。”
古北口的城关下,炮兵齐布,冉冉升起的照样照在大炮的筒头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鄂伦岱侧身问阿灵阿:“要和他先喊降吗”
阿灵阿阴沉着脸说:“他不配。”
鄂伦岱“啧”了声说:“英雄所见略同。”
然后他对揆叙使了个眼神,揆叙立即举起令旗大喊:“开炮,攻城”
随即重装的大炮立即she向了古北口的城关,鄂伦岱他们研制的炮弹she程又高又远,那炮弹打出后里面装满了碎片和铁钉,每一颗落在城墙上后炸开都能死伤一片。
不一会儿,古北口上就传来了一片哀嚎。
此时班第亲王再举起自己的令旗大喊:“攻城”
他的亲兵拽着绑着铁钩的粗绳,飞马至城墙下将铁钩甩到城垛上,然后抓着绳子就爬了上去。
这是蒙古人和金人当年攻下两宋时候的绝技,他们像猴子一样灵活,很快就翻到城墙上接着举刀砍杀守军。
不过一刻钟,城墙上就换上了新的军旗。
大阿哥指挥着一对人马跟着蒙古人也翻墙而上,他们杀光了所有城关内的守军,接着打开了古北口的大门。
古北口镇乃通往京师的第一重镇,这里常年有驻军守兵,阿灵阿吩咐所有官兵入城务必带着上膛的火統以防偷袭。
但军队入关,却发现镇内已没有留守官兵的踪影,更不要说那个索额图了。
古北口积压的粮草还堆积在粮仓内,但守军除了城墙上已经是尸体的那些人,再也寻不到半个。
揆叙暗叫一声不好,策马奔到阿灵阿身边说:“他跑了一定是跑了得快追,此地距京城不足三百里,他如果带这残兵杀回京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于是大阿哥赶紧带了一队人马先行出京去追,阿灵阿让人点过城墙的尸首后估算了下,索额图身边带的人马应该在两千余人左右。
他接着让燕云十八骑和揆叙与自己一起去追大阿哥,李念原他们和班第一起留在古北口镇守,并向杀虎口方向的康熙驻地送信。
古北口有一条御道直通京师,是京师出塞最便捷的路径。康熙登基以来几乎每次出塞都走的是这条道路,故而御道修建平整,沿线还布满了补给关卡。
阿灵阿以前只觉得便捷,这次心里却不断唾骂。
路是平了,人也好跑啊
军队追了半日,总算在京外百里密云潮白河追到了这支逃兵。
揆叙身子弱,这么连日奔波已经是脸色惨白,但看见停下的位置却精神大振。
“后面是潮白河,属顺天府北路厅管辖,潮白河上距离京最后一道关卡是个水关,那个守关的将领是我提拔的人。”
鄂伦岱大笑说:“看看,天要亡索老贼,揆叙你可没白在顺天府上混,你有法子拦住吗”
“最好是先烧了潮白河上的渡桥,这样虽然也有别的法子能后撤,但都要绕过潮白河关卡。”
揆叙对阿灵阿说:“把你的燕云十八骑给我,我绕过去传令,快些”
此时争分夺秒,阿灵阿没有犹豫,当即让燕云十八骑跟着揆叙赶紧去。
他和鄂伦岱只能叮嘱:“小心千万小心”
大阿哥看着揆叙离开,问阿灵阿:“国公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架起火炮,等火”
因为看见了追兵,索额图的人马已经回身过来,做出防守之姿边撤边防。
约莫一个时辰后,身后潮白河上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被大火震惊的人马在潮白河一阵骚动,突然前方又连续有大炮开始she击。在大炮的轰鸣中,二千人马开始踩踏,不一会儿队形便四散开来。
透过望远镜,阿灵阿在乱军之中看见了索额图骑在马上,在几名家仆亲兵的掩护下想要逃走。
“鄂伦岱,什么炮好挪好跑,杀起人来又快”
“自然是六阿哥改的子母炮了,后装弹药,能前后连发,还轻便易挪。”
阿灵阿说:“拿上两发,咱们追索老贼去”
兄弟两一直追到潮白河边,最后的渡桥已经燃起大火,索额图正在左右张望其他逃路时,听见了一阵喊他的声音。
“索老贼,回头了”
他刚一回头,一百长外有两枚大炮朝他she来,顿时粉身碎骨。
阿灵阿怀着快意,吩咐属下:“去给万岁爷送信,古北口大定,请他还朝。”
永和宫中,这是珍珍守在姐姐床前的第二十天了,农历的八月即将到来,永和宫庭院里的有一株金桂已经静静飘出浓香。
宫里如今弥漫着一种黎明前的黑暗,对所有人、对对峙的双方来说,没有消息都是好消息。
她坐在东暖阁外的炕上,秋华替她拿了一条毯子对她说:“公夫人,您睡一会儿吧,娘娘那儿我来看着。”
“好,姐姐还是睡着吗”
秋华点点头,德贵妃的烧一直没有退下去,倒不是好不了,她或许不愿意好,又或者不能好。
珍珍知道姐姐在赌,她赌康熙一定能回来。
她抱着毯子靠着窗沿闭上了眼,很快就陷入了一场梦境
梦境里,一切都是飘着的,她看见了熟悉的国公府,但不见她熟悉的人。
只有官兵、官兵和官兵。
他们围住了国公府,让“她”让开。
“太福晋,这是万岁爷的旨意,小国公爷已经和鄂伦岱一起下狱,万岁爷下旨查抄国公府。”
“她”满身珠翠,冷笑了说:“抄啊,阿灵阿生前留下的所有都是先帝所赐,我之所有都是先太后所赐,万岁爷是先帝和太后的好儿子,现在要替皇考皇妣收回所赐,有何不可”
“她”站起来厉声对来人说:“只要咱们雍正爷以后还敢去景陵见先帝和太后,我一罪妇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有个大官模样的人从门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