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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天寒地冻的北方,除了白菜萝卜外,能吃的蔬菜就只剩秋天提前腌好的各式腌菜了。

对于那些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说,冬天少几口菜是习以为常的事。

但素来在南方骄奢淫逸的李念原却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他作为天下第一吃货完全无法适应这等苦难。

虽说江南也常有降雪,但再冷的时节想要吃口鲜嫩的总还是有的。比如爽口的冬笋,比如风味独特的菠菜,还有鲜美的塌苦菜。

更何况,江南的雪还会为这些蔬菜再添美味。

尤其是霜打雪盖之下长出来的塌苦菜,自有一番神仙滋味,其他蔬菜皆无法媲美。

江南的食客在隆冬腊月之时,喜欢摘几棵塌苦菜,切半个冬笋,再用一点豆油和猪油和在一起炒,那滋味简直一绝,要不人们常说“雪后塌菜赛羊肉”呢

且就算是往年两淮雪最大的年景,靠着越往南河面结冰越少的优势,富裕的盐商们还会派船南下去采购鲜蔬。

尤其是李念原,他在扬州时,每年冬天从来都花重金买了各式鲜菜,从未断过。

可今年在京城过冬,每天除了白菜萝卜,就是萝卜白菜。而且北方河道结冰,根本没法用水路从南边买鲜菜。

在咬了十天半个月的萝卜后,李念原终于是忍无可忍临近崩溃。

这吃不好,于平常人而言无非就是少了些滋味,可对李念原来说,简直就是天塌地陷。

眼见他才入冬一个月就又瘦了一圈,且精神萎靡,文章写不出书本读不进,一家人都开始为他发愁,想着李念原这张嘴该如何熬过寒冬。

而最焦急的徐承志已经在打算要不带李念原回扬州去,等过完冬天才回来。

于是乎,珍珍终于想起她在扬州的那个冬天研究的暖棚。

自打从江南回来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险些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让文叔派人去京郊自家的庄子上拿来好几样菜种,在适安园里依样画瓢地搭了一座和在扬州时一样的木头暖棚。

有着扬州的经验,适安园的暖棚搭得飞快,只是京城比扬州冷,所以炭废的更多,且为了防雪,屋顶做得更斜。

珍珍再请庄子上经验老道的老庄头亲自司弄,菜种播下去后不出几日就冒出了绿尖儿。

李念原作为一个老饕,在扬州的冬季自然是吃过珍珍种在暖棚里的菜,一见珍珍搭起这木屋差点没感动地痛哭流涕。

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要跑去暖棚溜达一圈,瞧瞧他的宝贝鲜菜们都长多高了。偶尔还会对着菜喃喃自语,弄得其他人是哭笑不得。

终于在十多日后,第一批种下的菜都长了出来,这回种得最多的是容易生长的矮脚青菜和菠菜,以及最好生长的如意菜。

李念原是等得望眼欲穿,让厨娘把一早就囤好的金华火腿还有冬笋从地窖里拿出来,暖棚里的菜摘下后便让厨娘用这些做了一桌的菜。

矮脚青菜去掉外面的菜帮,只留最里面的嫩菜心,放上一点豆油同干蘑菇一起炒。

金华火腿切成细丝,和白菜豆腐还有大猪骨炖成一锅。如意菜

配上豆干青蒜,凉拌做凉菜。

菠菜汆水浇上麻油凉拌,冬笋自然是配塌菜了。

这样普普通通的一桌菜,同李念原过去吃过的山珍海味自然是相去甚远,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北方,桌面上这些鲜嫩的绿色实是难得。

就珍珍知道的是,康熙和她姐姐德妃这个季节在宫里也就是每天白菜萝卜,最多比他们多几种腌菜而已。

萎了好些日子的李念原胃口大开,那盘蘑菇炒菜心,他一个人配着白米饭就吃掉了半盘子。

徐承志怕他噎着,一边看他吃一边担心地说:“你吃慢点啊。唉,念原兄,这里有汤,你喝口汤啊。唉,当心别噎着。”

珍珍看他吃的甚香,对阿灵阿说:“看舅爷爷这样,这回种的暖棚菜算是大获成功。冬天里想吃口鲜嫩的最难,这回咱们的暖棚搭得比在扬州的大了三倍,出的菜也多,我看摘些送去给攸宁和揆叙吧。攸宁最近不是总嚷着没胃口吗再摘一些送畅春园去,姐姐估计嘴里也淡得没味呢。”

酒饱饭足的李念原正懒洋洋地摸着鼓起的小肚子,一听说往畅春园送菜,他一下来了精神。

“把那金华火腿和冬笋也装一车一起送园子里去还有我珍藏的各类菌菇干,冬日里配着炒最好了”

珍珍笑着说:“知道了,我的舅爷爷。我还会同娘娘、四阿哥、六阿哥说明白了,这都是舅爷爷送的。”

李念原张了张嘴,正想问怎么这阵子都不见两位阿哥来适安园玩了。却见文叔急匆匆地走进屋,说:“少夫人,外头来了个陌生人说要找舅老爷。”

珍珍放下筷子,问李念原:“舅爷爷,可是你国子监的同窗找你”

李念原摇摇头。“不会啊,我住在你们这的事,除了国子监祭酒卢荀之外,其他人我都瞒得好好的。”

珍珍心里觉得奇怪,李念原同他们一家的关系在京里只有少数几家人知道,而这几家人文叔都是认识的。能上适安园来找李念原的,必然是对他们的关系知之甚详。

“文叔,对方可是当官的”

文叔道:“这倒看不出,他没穿官服,不过少夫人,奴才听他的口音倒和舅家老爷有几分像。”

卢荀在京城待了十几年,口音早就被同化,几乎听不出原本的扬州口音。

既然不是卢荀,那就是扬州来人了。

李念原和徐承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讶。

往京城的水道十一月里就结冰了,这个时节从扬州到京城只能走陆路,一路往北是寒风凌厉。

要不徐承志怎么会对带李念原回扬州过冬这么犹豫呢没有了水路,从北到南走陆路,这一个来回至少得走一个月。

路上寒风不断穿山越岭,可比在京城吃不上鲜菜辛苦多了。

他们在水道结冰前就吩咐了各自在江南的管事,若有急事就用飞鸽传书,实在是万不得已再用快马亲自进京。

若来找他的真是扬州来的,难道,扬州出大事了

李念原一收往日不羁的姿态,蹙着眉尖说:“快请那人进来。”

文叔应过去了,众人在屋里等得急躁不安。尤其李、徐二人,眼中隐隐含了一丝忧心忡忡。

待到那陌生来客跟在文叔身后进屋,露出他的真容时,李念原惊得头一个嚷了出来。

“老高,怎么是你”

那跟在文叔身后,瘦骨嶙峋的高个男子正是扬州四大盐商兼四大“才”子之一的高朱普。

一瞧着他那肾亏脸,李念原脑海里是乱做一团。

老高这人天生就爱浸溺

在骄奢淫逸里,半点都吃不苦,年少时读书天一冷他就敢带条狐皮铺在椅子上取暖。

在这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