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府就关在书房里,小少爷之前谈了门亲事,最近要去下定人家都说要等一等。”
威武家的小厮关心地问:“怎么了你家小少爷虽是姨娘出的,但人也上进好学,不是说已经考了侍卫了吗”
“唉,还不是为了老爷的事儿,那群嘴碎的说我家老爷的顶戴要保不住了,人家姑娘家这不是害怕了吗”
“呸,狗眼看人低。怎么着都是咱们吴雅家的人,刚才姑爷还在屋子里说呢,前头的傅达礼傅大人当年在南边帮他许多,他一直惦记着,这回送来了好多东西要给傅大人呢。咱们姑爷心多好一人,你家老爷在朝里,只要和咱们姑爷站一块,还能被欺负了去”
萨穆哈的小厮眼睛咕溜溜地一转,从自己的门房里拎了一瓶酒来,拉着威武家的小厮死活要喝上几盅。
酒过三巡,威武家的后门又被打了开,原来是他家院里的人来嘱咐,说姑爷今日住在家里,让后门的小厮给姑爷的马喂点上好的草。
喝得满脸通红的人拍了拍酒友的肩膀摇摇晃晃就走了,萨穆哈家的小厮看着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关上,赶忙“跐溜”一下钻进了自家院子。
而威武家的院子里,那看上去喝得摇摇晃晃的小厮正趴在门缝上,看见对门的人急匆匆的背影,对身边的管事徐大柱说:“徐大爷,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徐大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这是赏钱,往后好好当差。”
威武府里的这个夜晚温馨又喜庆,一群大老爷们轮流逗着五福,博启还把这小外甥扛在脖子上溜了一圈。
就是很不幸的被五福小朋友无情地尿在了脖子上。
在一阵哄堂大笑里,刚还得意升了辈分的博启尴尬又气恼地去沐浴更衣。这时守门的仆人来禀报说:“诸位老爷,隔壁府的大少爷听说小少爷来了,特地替萨老爷带些礼物来。”
额森威武和萨穆哈熟悉,他的长子锡禄也是二人看着长大的,两人忙叫仆人带他进来。
锡禄是萨穆哈的原配大王佳氏的第一个孩子,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是备受宠爱,可到现在兜兜转转三十岁还是个普通侍卫。
有时候多想一想,
威武他们总会感叹一句造孽,感叹一句没了娘的孩子可怜。
锡禄自己双手提满了礼物,身后还跟着个穿得灰扑扑的老妈子。他一进门,威武也不让他客套,就拉他坐着一起喝点酒。
而那边换完尿布的五福也被珍珍抱了出来,锡禄逗了逗他,又指着自己带的老妈子说:“这是从小伺候我的保母,她还给哥儿做了几件小东西,都是鞋子帽子什么的,但愿你们不嫌弃。”
珍珍抱着五福,那老妈子则双手奉上自己的绣品。她伸出手刚碰上绣品,那老妈子抬了下头,轻轻说了一句:“当初秀芳格格出嫁,我还见过公夫人呢,没想现在还有幸能给夫人的哥儿做小衣服。”
“你是”
女子小心翼翼地说:“我是周姨娘。”
“你怎么在这儿,前头可缺人了。”
“夫人,夫人让我在这里学规矩呢。”
珍珍捏着那绣品一笑,对锡禄说:“这东西精巧,我可能借这位嬷嬷一会儿也好请教请教这针线,教教我身边那两丫头。”
锡禄忙不迭地同意了,于是珍珍带着人去了自己的房间,将五福放在摇篮中后她一回头,却见周姨娘已经跪在了地上。
“周姨娘,您这是做什么”
周氏垂着头说:“我没想到,夫人还记得我。我是下人不能随意出门,但事情要紧,才出此下策,请公夫人宽恕。”
周姨娘不施脂粉甚至还抹了些灰色衬得两颊困顿,又故意穿得简陋朴素,比之珍珍当年见她,看上去老了二十余岁。
珍珍凝视着她,而周姨娘片刻都不耽误,她直截了当地说:“小王佳氏和曹家的孙氏要把秀雅送进宫,我家爷不愿意才把她赶回了娘家,可如今她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爷如今朝中自顾不暇,根本抓不回那对母女。”
“周姨娘,选秀不是她们想进便能进的,即使孙氏是万岁爷过去的乳母,但想要往宫里送人她还没这个通天的本事。”
周姨娘望着珍珍说:“公夫人,孙氏忙碌已久,若不是她们已经有了把握,我也不会贸然来告诉您。”
珍珍怔住,片刻后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周姨娘不说话,而珍珍心里又把周姨娘刚才的每句话都想了一遍,她突然觉出了些什么。
“你刚才喊她小王佳氏,你和她”
周姨娘还是不说话,珍珍冷声说:“你若不说,我实在无法随意信你。”
她忍着忍着,最后红了眼圈说:“我是先夫人的婢女,我家格格临终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她小王佳氏在亲姐病重的时候趁虚而入,后来又苛待格格留下的孩子,就您刚才看见的大少爷,若不是她当年百般阻挠,怎么会连个三等侍卫都没有考上三少爷考上了笔帖式,老爷刚刚给他说通了要去六部做个郎中,她又千方百计搅黄了去。”
萨穆哈家后院的这些事,珍珍未嫁时候就听李氏说起过,只是没想到大王佳氏去世多年,还有人为她抱不平。
周姨娘深深磕了头说:“公夫人不用为难,我家门里的事不用公夫人操心,只要您不让那对母女的野心得逞,后面那人该吃什么果,该受什么罚是我这个卑贱之人的事。”
珍珍扶了周姨娘起来,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拦秀雅进宫并不是难事”
这时周姨娘打断了珍珍,问:“可若是她们走的是承乾宫的路子呢”
“你说什么”
珍珍惊得跳起,不可置信地问:“她们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你怎么知道的”
周姨娘挑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从我家格格闭眼那日
起,我就在等,我伏低做小,一点点在她身边下绊子下钉子。”
“你在她身边放了人”
周姨娘点头,“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母,府里惦记我家格格好的人何止一二。公夫人,这事我只知道孙氏和她近日给贵府的四福晋送去了不少江南的布料,还给四福晋那里介绍了个南方的郎中,便有此猜测。”
她该说的都说完后,就立在一旁不再多言,珍珍打量她许久后问:“那你们家萨老爷呢”
周姨娘笑了下,笑里是无奈也是嘲讽。
“老爷到如今看穿了看破了,便对格格都是歉疚都是忏悔。”
她幽长地叹了一气,“可人死不能复生啊,只盼着三哥儿别再因为那个毒妇毁了前程。”
这里都说完,锡禄领着周姨娘告辞。珍珍站在屋里,遥遥望着锡禄远去的背影,那样消瘦而局促,半点没有当朝尚书家公子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