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揆叙看着文弱,却实打实是急性子。
当初在官学,也是他先往阿灵阿脸上抡拳头的。阿灵阿真怕他冲动之下直接跑帅颜保府上去。
“消消气,消消气,是我被整了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咱们大半年的不见,你怎么脾气见长啊谁惹你了”
揆叙咬牙切齿地说:“换你在翰林院试试,一群老头每天摇头晃脑,嘴里知乎者也。皇上要拟个圣旨,一群老头子能为到底用峻德崇功还是彪炳帝纪磨叽个半天,你说是不是得把人给逼疯了”
阿灵阿在江南斗智斗勇,可心情舒畅和生活惬意。不像揆叙每日遭受心理折磨。
翰林一官起源于唐朝,古时能当上翰林就代表他是全国文学修养最高的人,负责为皇帝写文章和谕旨。
到了明清两代,对读书人来说有一个翰林出身那比金子还珍贵。
老朱家的开国皇帝是要饭出身,虽说后来扫盲成功,那也就是小学生水平。
于是但凡国家各种典章礼仪,挂着皇帝名义颁发的各项上谕最后都要由翰林草拟润色,皇帝看过后拿个大印章在后边盖章了事。
到了清朝,情形也差不多,努尔哈赤自己是个文盲,能说汉话但是看不懂也不会写。
到了他儿子这,四大贝勒里只有皇太极知道多学门语言有助于就业上岗,于是提早脱盲,但也就是个初中生的水平。
皇太极童鞋想想自己有拉拢汉人的必要,于是设立类似翰林的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找了一堆像范文程这样的人天天给前明写文采斐然感情饱满的劝降书。
效果也不错,哄了不少人投降。
到了入关后,依然遵照老传统保留翰林院专门给皇帝润色上谕。
一甲和二甲进士惯例打包进翰林,揆叙现在每天就写点“空洞无味”的东西。
比如把康熙破口大骂的圣旨改的文明点,比如把康熙没写好的打油诗改漂亮点,比如哪个大臣翘辫子了给他写个悼文总结些优点且必须忽略缺点。
进士里面不乏三四十岁甚至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一群大叔大伯里混了揆叙这么个年轻小伙,也难怪揆叙每天郁闷。
“鄂伦岱呢”
“这老小子领了圣旨跑毛子国去了,都三个月了还没回来,连封信都没有”
揆叙这最后半句简直是吼出来的,阿灵阿一缩脖子,好吧好吧,这孩子真是憋坏了。
“难怪我去江南这么久一封他的信都没收到,我还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又添了什么新毛病呢。”阿灵阿拍拍揆叙的肩,“没事,哥哥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以后郁闷了只管上我家来。”
珍珍挽着攸宁笑着说:“我们都上车吧,哪有站岸边说话的道理。”
攸宁和揆叙是乘自己家的车来的,文叔也驾了一辆车来,于是他们四个人就有了两辆车。
珍珍的手往文叔那辆车一挥。
“你两坐那辆去。”
阿灵阿说:“为啥咱们的车够大啊,能容得下我们四个人。”
攸宁笑道:“小七爷,知道你疼媳妇,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我们两姐妹那么久
没见了,小七爷就行行好,把你福晋借我一会儿,让我们两姐妹叙叙旧可行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七福晋的。”
珍珍轻轻捶了她一下。
“让你胡说”
阿灵阿这下是懂了,脸一红,无奈地挠了挠头,在攸宁的笑声中拉着揆叙上了自家的马车。
攸宁直到上了车还笑个不停。珍珍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说:“哟,咱们大格格大半年不见的容光焕发,精神好了,笑声也大了啊。”
攸宁说:“我又不像你,阿灵阿去江南办差非要跟了去,我在京里做我的富贵闲人,自然是好得很。”
珍珍坏坏地一笑,挽着她的胳膊问:“到底是富贵闲人养得好,还是咱们探花郎疼得好呀”
攸宁是个纯正的古人又长于深宫,不比珍珍的厚脸皮,她结结巴巴地说:“哟,瞧瞧这是谁家的媳妇,这么贫嘴。”
珍珍抓着她不让她躲,追问:“我是贫嘴的媳妇啊,我认,可你还没回答我呢,探花郎对你好不好啊”
攸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左躲又躲发现躲不开,于是只能小声地说了一句:“好。”
珍珍故意又问:“既然好,那你什么时候让我也当上干娘呀。”
攸宁这下脸是彻底烧红了,直嚷嚷:“我还小,还小这事急不得,急不得的”
珍珍逗了她半天才算是放过她。
“我给你带了好多衣服首饰,都是京城还没有的,江南都才时兴起来,等我回家收拾好了就给你送去。”
攸宁谢过珍珍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她,就如德妃观察的那样,珍珍的肚子还没怎么显怀,可人却厚了那么一点。
“你这身孕怎么不胖肚子胖”
珍珍摸了摸小腹,又摸了摸脸,最后哀叹一声:“都怪扬州的东西太好吃了”
“你还吃得下没有孕吐什么的一路坐船过来有不舒服的吗”
珍珍说:“没有,就是吃东西挑了点,一定要最好吃的才行,其他作息都和之前没变化。孕吐这事,我姐姐说每胎都不一样,她怀四阿哥的时候就每天吐得昏天黑地的,六阿哥就一点没吐。”
攸宁心里算了会儿,说:“那大约是中秋时候生”
珍珍道:“对,我算了算不用在夏天坐月子,这孩子真乖巧”
珍珍那日算完摸着肚子夸了孩子好半天,要知道大清朝洗澡不易没有空调夏天坐月子她可能会臭死
珍珍拉着攸宁的手问:“你阿玛如何了”
攸宁淡淡地一笑。
“我搬回额驸府后他就好多了,他说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能老在娘家住,现在我和揆叙五天换一次,在额驸府和他家两边住。啊,对了”
攸宁忽然想起一事来。
“我六姨倒是搬回我外公家住了。”
“哎为什么”
攸宁眉头一拧,神情瞬间严肃起来,她靠到珍珍耳边,轻声说:“我六姨夫被皇上赐死了。”
她这短短十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珍珍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