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桥是清军跨过泡河的必经之处,这座元代修建起来的大桥,位置重要,处在河道最窄的地方。
即便没有这座桥梁,清军也要从这里渡河才比较方便。
此时正值清晨时代,河流已经消融大半,缓缓流动的河水里还夹杂着大量浮冰。飞云桥屹立于河道之上,两岸都有顺军士兵驻守,泡河两岸的城镇据点,沛县县城、金沟口和留城,谷可成也都加以修缮,增筑了营盘和炮台,作为顺军的最前沿阵地。
正白旗的兵马最先抵达徐州境内,这支军队是由多尔衮亲自指挥,尼堪率领骁骑营和前锋营的精兵甲骑打头阵。
他们在前一天,在将金乡、鱼台两县焚掠洗劫一空后,就开始拔营南下。清军进入徐州境内时,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尼堪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庙道口,兵锋就此直逼沛县。
但这不是因为谷可成不打算抵抗清军的南征大军,而是因为谷可成正在将徐州地境内本就不多的守军,全力向州城和微山湖消融的一片湖泊区附近聚集。
沛县,这座曾经酝酿出刘邦、成为两汉发源地的城市,现在就是徐州守军北缘防线的最后支点和阵地。
临时修筑的营盘与炮台,密布在飞云桥两岸。虽然时间紧急,不允许谷可成深沟高垒,部署下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地,但就这极为短暂的两天光阴,谷可成就能够搞出这种程度的防御工事,还是相当出类拔萃的。
雾气弥漫,清晨的大雾里还夹杂让尼堪想到关外老家的寒气。
徐州守军中不乏河南人和湖北人,他们对于冬天和严寒气候的抵御力,当然完全不能和白山黑水里生长出来的满洲人相比。
除了习惯了辽东气候的满洲人外,草原上的蒙古外藩兵,甚至是宣大、京营的汉军士兵,抵御寒冷的能力也高于徐州守军。
不过大顺军这边最大的优势是在物资上,他们中不少人虽然还不习惯这样的冷天气。但是穿上厚厚的棉衣以后,士兵们搓着手,皲裂的手掌相互摩擦,带着一点温热和潮湿的白气吐在手背和手掌两面,自然就暖和了很多。
遍布湖广的公私合营工场,规模做得越来越大,数不清的棉布运至河南以后,由本地军民百姓缝补制作为棉衣后,又立即运到了潼关、山西、河北和山东等地。
大顺军将士几乎人人都穿着准备充足的温暖棉衣,除此以外,顺军还赶制了一大批绵帽、棉袜、棉鞋,基本可以做到前线近三十万人马中,差不多七成以上的士兵,能够拥有比较充足的御寒衣物。
这是一项相当伟大的成就,像许都这样在明朝时,都算得上社会精英的高级士人,就是从这些细节里看出了大顺政权内部蕴含的巨大能量,才会义无反顾地弃笔从戎,为保卫大顺而战斗。
“保卫黄河!保卫运河!保卫大徐州!”
热血沸腾在黄河,火花飞迸在大运河。
大顺军发出了暴烈的吼声,保卫大徐州!
大顺军在飞云桥北岸修筑了三个位置关键的营盘,还临时增添赶筑了土木制的厚实炮台——炮台虽然低矮,但是特别厚实,这是大顺军针对清军红夷大炮的特点所设计出来的反制手段。
低矮厚实的炮台,虽然因为时间紧张,不能和砖石制成的雄伟城墙相比。但它厚实的主体,面对红夷炮的轰击却有非常出奇的防御效果。
雾气笼罩着那些营盘和炮台,尼堪带着千余名前锋营八旗兵,还有另外四千多名汉军甲士,最先抵达飞云桥北岸。
他看着在大雾里,沾满霜雪、忽隐忽现的顺军旗帜,耳朵听到大顺军将士从雾气里发出的歌声,神色便严峻了起来,知道守军已有了准备,敌人又是一支不可轻侮的劲敌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