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势让袁时泰感觉自己恍如是在梦中一样,这就是传说中不可对抗的八旗兵呢?
使得明廷困扰数十年的敌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头队中不仅仅有小袁营的旧部,还有张皮绠亲自率领的一支亲军标部队,他也跟进冲杀,马上就缴获到了好几面清军的旗帜。
甚至不仅仅是旗帜,八旗兵竟然还把许许多多大炮和火铳,也就这样丢在了原地。
如果说敌人战线的动摇、大量旗帜被丢弃,还可以理解为清军在故意诈败诱敌。可是现在他们就连大炮火铳,都已经慌不择路地抛弃下来了,如果这也是诈败诱敌的话,代价未免来得太大了一些。
袁时泰心中疑惑,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感,清军不可能这么脆弱,敌人一定还有后手。
“张将军,清兵数十年来屡战屡胜,怎么会这样轻易就被咱们一支先锋的小部队冲垮了……不对,甚至还没开始冲呢,敌人怎么就垮掉了!事出反常,一定有问题呀。”
张皮绠拉住战马的缰绳,他眯起眼睛,看着仓惶北逃的清军队伍,又看看四面不少没来得及跑掉,已被闯军生擒的清军俘虏,同样纳闷道:
“这确实太奇怪了……可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诈败的战法呀?哪有诈败要把大炮都让咱们缴获的?”
袁时泰还是不敢相信闯军会这样容易的得手:“或许敌人是壮士断腕!”
“这确实也说不定……”
张皮绠很干脆地挥手道:“留一小部分人,把大炮火门全部钉死。其余人等,继续随我冲杀……为防万一,袁都尉,你带队往西运动,护住我的侧翼,免得敌人突然反击,打闯军一个措手不及。”
“好,弟兄们就按张将军布置来行动。”
张皮绠虽然年纪极小,可他经历过的战斗数量还真不比袁时泰少多少,同样是一员百战余生的沙场老将。
在李来亨有心培养之下,目下局面虽然纷乱异常,敌人的突然溃败也确实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张皮绠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条不紊地做出合理布置,既维持了对清军溃兵的继续追击,要小心提防着敌人有可能使用的诈败伏击后手。
唯一的意外只在于,明清联军的溃败情况,比张皮绠和袁时泰所能预想到的最乐观情况,还要更加乐观许多倍。
张皮绠带着闯军先锋一部分兵力继续向北追击以后,袁时泰就率领小袁营旧部西进掩护闯军侧翼,恰好咬住了正往这个方向“回身逆战”的高第、李辅明两支兵马。
理论上来说,前屯镇和山海关关兵虽然都在白沟河大战中受到严重的损失。可是两镇兵马合计起来,不管是兵力数量,还是平均的战斗素质,都要高出小袁营旧部半头,双方真要死拼冲杀一场,胜利者只会是高第和李辅明,而不会是袁时泰。
“遇敌!是明军主力大队兵马!”
袁时泰也对意外遭遇明军主力大感惊异,他心下十分紧张,对于敌人兵力战线的布置,更是感到简直鬼斧神工,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天下用兵,岂有这样布置兵力的?这明军将领的布阵也太叵测了吧!”
两军遭遇的第一时间,袁时泰内心甚至是感到惊吓。他只是粗略望了一眼,就知道敌人的兵力要比自己多上不少,现在陈永福的主力还没有完全跟上,难道这回小袁营旧部要因为自己的冒进而全军覆没了吗!
正在袁时泰心慌意乱的时候,闯军士兵们也都以带着一种相当紧张的情绪,对敌人发动了进攻。大家虽然感到整体形势好像比较不利于闯军,可是却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后退而且一般士兵不容易观察到战场的全局,全赖一腔血勇作战,没有做更多的考虑,就已经突入面前敌军的战线纵深之中。
袁时泰没有时间多想,也只好夹马带着亲兵跟进杀入。他打定主意,即便自己牺牲,也一定要为陈永福大军主力的抵达争取足够时间。
明军兵力似乎相当雄厚,那就更加不能放任他们从容占据白洋淀的有利地势,一定要挫一挫敌人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