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见。”羊铮说,“我会约束部下,狩猎不许超越边界线。如有禽兽先被吴人所伤而后被我兵获得,都予送还。”
陆抗闻言静静看了羊铮数秒方缓缓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自也会如此约束自己部下。”
在羊铮与谢峰带人离开后,陆抗问卫队长,“你所估,谁家略胜。”
“我在分割时,刀锋都会稍偏离,一头百余斤猛兽,我方可多得数斤。就是如此,也是大致相当。”
“这么说,他们所猎都是我方先射中的?”王导沉声问。
“确实如此。”卫队长说。
“咱们这是自家兽请人宰杀了。”陆抗眉头皱起。
“大人,他们并没有带走自家应得的那份。剩余的还在。”卫队人说。
“这二人是我们今后强劲对手。”陆抗说,他似很疲倦,裹紧卫队人递上的披风,“天亮回城。”
卫队长应着,安排人值守。王导看陆抗并无睡意,在陆抗身边打地铺躺下,问道:“大人,谢峰仁爱侠道精神为什么晋国允许存在?他们替天行道,多有不法之举,枉顾他人性命,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也该由官府审理定夺。仁侠精神虽在民间有存在基础,但官府不应放纵,私斗、寻仇风起,不利国家长治久安。”
“各王朝法令是以儒家思想为主,强调的是贵贱有别,人分三教九流,法令根据人等,设置特权。奴婢如牲畜一般可自由买卖,佃户虽有自己的一点土地,但还是信赖主家屁护,一旦失地,男的沦为奴,女的沦为婢。贵者视贱民如草芥,这与天下万物均等道家思想不符。
人虽被人为地区分等级,但贱民也有自己的思想。就是动物在被捕杀时也会反抗,况且是人。晋王朝沿袭魏朝门阀世袭制,他法制的弊端很明显,而晋皇帝又不敢大刀阔斧废弃世族门阀制,谢峰他们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晋王朝法令不足处。”
“所以刚才论“改朝换代是否就能打破旧秩序,建起新秩序”时,大人方以权力的迭代而亦一言概之?”
“武帝是军事家,不是思想家。自然就是权力迭代而亦。”陆抗似也没睡意,看着星空说,“如果由他二人治理天下,也许能建起新秩序。”
“他们的思想太前沿,就是如大人一般开明人士,也不能接受。况且他人。”王导摇摇头,羊、谢二人万物均等,天人合一的思想,他认为当前不能推行。
“他们播下自由的种子,总会慢慢发芽。”陆抗指着星空说,“帝星西移,周围群星璀璨,他们或会在西边有成就。”
“如果他们把大漠真变成绿洲,还会那么安静吗?”王导自语着。
“不会。利益的争夺是这世界最精彩的篇章。法令不也就是在均衡着各方利益吗。也许有了争夺,他二人自会守护他们经营成果。在西部,他二人在,无人能敌,如果开国,推行他们的思想,应该会有所成。”
王导闻言笑了:“大人,你很看好他二人。晋王朝现在不管他们,不代表以后也不管。他们所居大漠一部分归属晋王朝,在那儿建小国寡民自由世界可以,但要与晋王朝分庭抗礼不行。”
“大漠处在鲜卑和匈奴包围圈内,我还真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和周边各民族关系,又是如何与晋王朝博弈。他们众生平等的自由世界什么时候能建立。”陆抗说。
他欣赏谢峰和羊铮,但对他们的思想并不看好,门阀世家制根深蒂固,他们这类打破特权利益的思想,会被讨伐,而被奴役数千年的百姓,也是将信将疑。他们的想建立的新世界还没有广泛的社会基础,但会形成小众群体,他二人如以小众群体建立自己的组织,那便会建新秩序。陆抗现在渴望能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羊铮与谢峰建立自己想要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