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泽咳嗽着直起身:“清涯兄,夏夏现在哪儿?”
“死了。”
“夏夏。”容泽仰躺着闭上眼,嘴里一直呢喃着,“夏夏,夏夏……”
容千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不停地摇头:“不,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玄清涯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幅卷轴,扔给他,“你平时见到的她,是易容后的模样,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容千钰展开画卷,看到一个坐在秋千上巧笑嫣然的红衣女子,而他的容貌跟画上的女子很像。
“不!怎么会是这样!”容千钰跌坐在地上,正要抱头痛哭之时,传来太监的一声哀嚎,“皇上驾崩了。”
容千钰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直接踉跄着冲进殿中。
玄清涯仰天大笑:“哈哈哈……独孤夏,你这个丑女人,他来陪你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古三月站在殿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闷闷的。
“你肯定开心,老子喜欢了你三十年,你都没正眼看过我,你心里只有容泽那个负心汉。”
古三月看着黯然离去的玄清涯,碰了碰玄止的胳膊:“还傻站着干嘛,快去陪你师父。”
玄止转身朝着玄清涯追过去,古三月深吸了口气,迈步朝殿中走去。
原本容泽还能拖几天,结果因为玄清涯的到来,直接就被气死了。
容千钰跪在龙榻前,悲痛大哭:“父皇,父皇!玄清涯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太子节哀,别伤了身体。”古三月拍了拍他的肩膀。
容千钰却猛地回过头,愤怒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古三月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古三月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她昨天才回陌阳,压根也没机会来说。
“你们都瞒着我,哈哈哈……都瞒着我。”
刚好德妃从殿外走了进来,容千钰转头看着她:“你是我母妃吗?”
德妃愣住:“钰儿,你在说什么?”
“我就问你,你是我母妃吗?”
古三月看向德妃:“独孤夏的事,他都知道了。”
德妃怔了怔,柔声道:“钰儿,你随我出来一下。”
容千钰跟着德妃走了出去,两人来到宫墙下。
德妃仰头看着朱红的宫墙,叹道:“二十年,我进宫快二十年了。你父皇带我们进宫那年,你三岁多。”
“你父皇跟你娘亲相恋时,南曲国还没成立,那时你父皇只是容家大少爷,当时我是你母妃的丫鬟,不过她一直把我当亲妹妹。”
“南曲国成立后,你父皇做了太子,由于身份悬殊,他不能娶你娘亲。在你父皇离开后没多久,你娘亲就怀了你,其实那时,她要是不生下你,就不会病变。”
“病变?”容千钰问道,“什么意思?”
于是德妃跟他讲了鸦星族的事,说完后叹道:“她是真的爱你父皇,所以宁愿身体病变,也要把你生下来。”
“当你父皇找来时,她那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你娘亲年轻时是名震江湖的大美人,她不愿意让你父皇看到她毁容后的样子,所以就谎称难产死了。”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就把你交给了我,让我照顾你长大。后来,我就带着你,随你父皇进了宫。”
“其实,你父皇最爱的孩子就是你,因为你是风夏为他生的儿子。”
“那……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跟我说。”
德妃无奈地笑道:“你娘亲不让我说,她是不想让你父皇知道她还活着。你别怪她,其实她很爱你,她收你为徒,教你武功,你小时候她经常抱你,带你出去玩,你想要什么,她都给你买。”
容千钰抹了抹泪:“可我却从没叫过她一声娘,也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德妃拂了拂他肩头的落花:“快些回殿里去,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从今日起,你便要正式承担责任了。”
“嗯。”容千钰点了下头,转身朝大殿走去。
处理完丧事后,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这天一大早,天未亮,宫中就忙碌了起来,御林军把皇城围得水泄不通。
古三月亲自带着人去宫中巡逻,直到旭日东升,满朝文武全都聚在正殿前,随着众人响亮的一声“吾皇万岁”,她悬着的心才算稳稳地落了下去。
容千钰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皇冠,袖袍一挥,沉声道:“平身。”
古三月自人群中站起身,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容千钰,突然间想起了那天琼花树下跟他的对话。
他说,恍恍惚惚间,好像过了半辈子,又好像所有繁华都发生在昨天。
而此时古三月生出了同样的感受,恍恍惚惚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