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月眼睛一眯:“听裴大人的意思,是要叛国了?”
裴苏允摇头失笑:“我裴家本就是大龙朝的臣子,当时驻守在江南,后来南曲皇帝称帝,便成了南曲之臣。说到底,谁称帝都一样,我裴家都是臣。”
“那你的意思,是要甩手看热闹了?”古三月声音微冷,看向裴苏允的眼神,带着杀意,“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你不管也就罢,倘若你是站在大齐那边,就别怪我狠心对裴家出手。”
裴苏允道:“自古以来,只能有一个帝王,能称帝之人,必定是帝王命。”
古三月反问:“那现在多个国家,又如何解释?”
“所谓帝王,重在帝,而非王。现在的大齐皇帝,北燕皇帝,以及南曲皇帝,都只能称为王,并非帝。只有真正的帝王之人,才能统一整个朝代,而不是像在这样分封而治,各国战乱。”
“裴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可有听过双星现世?”问完后,不等古三月回答,他自己便解释,“原本慕景凉才是真正的帝王星,可现在玄止替容千钰改了命,于是就出现了帝王双星,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君。”
“现如今,容千钰不争都不行了,他只有坐上了九五之位,才能保住命,否则乱世统一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日。”
古三月听得心惊肉跳,沉吟片刻,强自冷静道:“也就是说,玄止一早就知道容千钰不是帝王命,那……那他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大概是不想你失望,他知道你一心想借南曲的兵力报仇,更是迫切的想统一乱世,所以,他从没对你说出真相。”
古三月看着粼粼湖面,喃喃低语:“他明明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在背后为我付出。可……”她哽咽道,“可我心里,却从来没把他放在第一位,我只想着……”
她捂着嘴,蹲下身再次哭了起来。
玄止,玄止……从此,玄止这两个字,成了她心中的一道伤,光是提起,就让她疼。
裴苏允看了她眼,没去劝她,继续道:“容千寻跟容千钰都不是帝王命,而且容千寻在二十五岁这年,本来就有大劫,能躲过便可活到百岁无忧,躲不过就成了死劫。”
古三月抬起头,哑着嗓音问:“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为何早点不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那晚栖川枫出手了,所以我也无可奈何。”他耸了耸肩,苦笑道,“而容千寻的死,是整件事最大的导火索,使得容千钰一步步走上了帝王路,这一切都是栖川枫安排的。”
“他先设下圈套,让你嫁给容千钰,然后再除掉容千寻,他知道,容千寻一死,你为了报仇,肯定会协助容千钰争夺太子之位。只要容千钰当上太子,就会影响到你的命格,而你出事,玄止就会出手。”
古三月抹了抹泪,刷一下站起身:“栖川枫绕这么大圈,就只是为了对付玄止?”
“那倒不是,最开始他没想过对付玄止,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你,后来因为玄止的出现,阻碍了他的计划,他才想到除去玄止。”
裴苏允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又道:“去年春,栖川枫扮成江湖术士,他跟古天莱说你是凤命,所嫁之人必成帝王。”
“这件事我记得,我爹无意间说了出口,为此,我还专门去查过那个江湖术士,但没查出任何信息。”
“栖川枫此人心思缜密,他做事,哪能轻易就让你查出端倪。他用还魂术把你复活,又扮成江湖术士,跟古天莱说你是凤命,为的就是让你能嫁入皇家,这样你才有机会掌握兵权,才有能力攻打北燕,而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古三月听得火冒三丈,如果说对凤云杉是恨,那她对栖川枫就是恶心,像茅坑里的蛆虫,让人觉得又脏又恶心。
裴苏允指了指前方的桥头:“去前面坐下,我慢慢跟你讲。”
“好。”古三月走到前面坐在了桥头上。
裴苏允坐在了她旁边,看了眼夜空,不急不缓道:“去年浮沉湖上,是我派人要杀你。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更知道栖川枫潜伏在北燕十几年,他的目的就是借你之手灭了北燕,最后一步步蚕食大陆。”
“为了阻止栖川枫的野心,我只好除去你这颗未成形的棋子。当然,很不巧的是,被玄止打乱了。”
“之所以被玄止盯上,是因为你跟容千寻他们逛庙会的那夜,我带着人准备在半路截杀你,栖川枫带着人出来阻止,我不得已使出周天星斗大阵,想要困住栖川枫,却不料玄止出现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你在湖边正要坐船时,玄止出现,他侧身挡在了你面前,还跟你说了些轻佻的话,实际上是为了把你气走,这样也就保了你一命。因为我在湖两岸埋伏了两百精英杀手,其中包括一百多弓箭手,你既要自保,还要保护容千寻跟容千钰,根本就躲不过。”
“命运这东西,就是这样奇怪,玄止为了调查我,也为了调查你,于是就接近你。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竟然会爱上你,还爱得那么刻骨。”
古三月听完后,看了看灯火阑珊的湖面,又看了看红烛垂泪的画堂,眉目轻敛,忽然觉得仿佛过了大半生,又仿佛只过了一个夏夜。
“跟你说了这么多,都有些口渴了,是不是该请我喝杯茶。”裴苏允起身捶了捶腿,“走吧,去前面茶楼坐坐。”
“裴苏允,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古三月冲他笑了笑,“谢谢你的坦诚,以前恩怨一笔勾销,从今往后,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朋友。”
“既然玄止已经替你把路都铺好了,那就勇往直前的走下去吧,累了时,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