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渐渐进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之中,道
“灵修是一个温婉羞涩的女子,当日我去拜访藏书斋老人,就见她在灿烂的梅花之下折枝,一下子见我瞧着她,不敢逃走,低着头装作是在赏梅的样子,殊不知她的耳根都红了。我心知自己冒犯了,忙掉头走开,听着后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她提着裙子一路匆忙往内院去了。”
宝玉听着入神,轻声道,“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正是呢,易安居士的这首词就是为她写的一般,她便是这般羞涩可爱。”
说着贾蓉突然脸色一变,一拍脑门,急急拉着宝玉的手,道,
“宝叔叔,你是如何知道灵修的事情的?”
“我并不知道沈姑娘唤作灵修,只听着你为了沈姑娘的事情说是和珍大哥哥有些不好,被大哥哥打了几下,我心中挂怀才来瞧瞧你的。”
“这可如何是好?”贾蓉听着越发焦急起来,来回转起了圈。
宝玉不知他在焦急什么,忙问,
“蓉哥儿莫急,你且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忙呢?”
“宝叔叔不知道,她原先就因着她母亲说她们曾经当过家下人的事情名声受损,她生性羞涩内敛之人,我这般莽撞行事,世上闲人不知真假,只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女子身上,说是她风流等语,必然损了她的名声,不知道她那边怎样煎熬呢!”
贾蓉本事聪明不过之人,原先是情迷了心窍,不想父母为他相中旁人,所以行事莽撞,似丢了脑子一般,这才想起来。
宝玉也跟着急了起来,他本是豆腐做的心,想到听道此事时家下人对沈姑娘的隐含的鄙夷,想到贾蓉所说的这般美好的女子受到世人的偏颇流言,便是从未见过面也觉得心痛起来。
“正是呢!这凡俗之人最是可恨,若是那清白女儿和熏臭的男人有了交集,从来不说那男人的错处,只将一切都推给女儿家,那女儿原是水做的,花肚月肠的人物,怎经得起半点摧残呢?”
若是平常,宝玉说出这般话来,贾蓉定是批驳不屑的,但将她的灵修代入宝玉口中的女儿家,便觉得再正确不过了,连连点头称是。
宝玉这番话,一直以来就也就姐姐妹妹们听听,老太太太太当笑话,若是个爷们听到了都是批评责骂的,贾蓉身为一个众人眼中“有出息”的代表,他同意了自己的观念,一个纨绔子弟,一个家族新秀,两人此刻的心走到了一起,越发同仇敌忾起来。
宝玉道,“不若你写一封信,我送去藏书斋主人家里去,好叫沈姑娘知道你的心意想法?”
贾蓉摇摇头,“不妥不妥,宝叔叔,众人都知道你是贾家的人,若是你去送信,那岂不是坐定了我和她私相授受的事情!”
“那么我不送,我让我的小厮来送?”
“这也不妥,小厮每个正紧身份,怕是到了他们家,再门房处就会被拦下来,这一层接一层,知道的人更多了。”
宝玉急了,“这样不妥,那样不妥,那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