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为了庆祝贾琏归来,再一个也是贾元春封娘娘,荣国府办了族宴,族中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其喧哗之处,自然无需详述。
晚上族人渐渐散去,但各房个脉当家人留了下来。
贾母的荣禧堂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奇怪的事,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外头下人分作两对相对站立,皆垂头屏气,一声不闻。
一队是荣国府的,一队是宁国府的,若是让贾璐或者其他的奴才看到非得都目瞪口呆不可,这些人无一不是主子面前一等一的人物,在阖府里,年轻的小主子们都不敢受全礼的人物,这些人竟然像最低等的小厮丫头一样规规矩矩得站在一边,如何不会使人震惊呢?
可惜这场景是无人可见了,早在傍晚时分,荣禧堂就封了院子,除了主子和心腹,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荣禧堂内原来的奴才也都被拘在后罩房里,有专人看着不得出来。
屋子里头,贾母,贾赦夫妇,贾政夫妇,贾敬,贾珍夫妇,还有几位得高望重的族老,十来个人物,无一不是贾家的重要任务,掌舵者。
别看年轻一辈里的贾琏、琏奶,热热闹闹,大权尽握,在这里,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屋子里头没留一个丫鬟婆子,都是主子。
章氏辈分最小,低眉顺眼地给这位长辈端茶送水,最后还不得坐,站在贾敬后面,随时注意长辈动向,给续个茶什么的。
要说章氏也是多少年没干过这个活计了,当姑娘的时候不曾,嫁了人,虽说有伺候过韩氏,但韩氏也不是个磋磨儿媳的人,没怎么指使她,况有丫鬟们在,她也不过是做些递手的活,哪有这么的复杂。
后来,韩氏生了贾璐,身子更差了,常年深居简出,连请安都能省则省,如今韩氏去了,她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只有别人伺候她的,哪还有她伺候别人的理儿。
可这屋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大,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多年养尊处优下来,没多久,就眼酸脖子僵腿肚子打颤的,没人发话,只得忍着了
贾母坐最上头,旁边是贾敬,下手是几位族老,在接下来才是她的两个儿子儿媳和贾珍。
所有人都等着贾母开口,一来在坐的人中,辈分高的如几位族老没她身份尊贵,身份够得上的譬如贾敬偏偏又没她辈分高,二来这次也是商讨她的嫡亲孙女贾元春的事,虽然众人皆知单单贾元春的事还不至于这么大的阵势,必然有些其他什么事例如站队的事,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贾母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略微皱了眉,像她这样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所食所用都是顶尖的,稍微有一点差别都能被察觉出来,她手里的茶用料是好的,但泡茶的人手艺不过关,再好的料也白白浪费了。
章氏一直眼观四方,哪里不能注意不到贾母的不满,心里一抖,正要出去告罪,就见贾母将杯子不轻不重扣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四周的平静,接着瓷木的碰击声,贾母开了口,章氏默默收回了抬出一半的脚。
“想必众位也听说了,当今仁善,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都可接娘娘回家省亲,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咱们家娘娘虽然分位比不得吴贵妃,家世还比不得?依着我的意思,这省亲别墅至少不能丢了娘娘的脸吧!”
贾母一开口,王夫人忙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