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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宫里那位真真是个会用人的,寻了这样一个棘手的人物做刀,刺猬一样让文武都难以下手,真让人为难啊。

谁敢直接动贾家子,就算真杀了他,也难得善终,反而会迎来灭族大祸。

京里那位太后侄孙女儿不是吃素的,撒个娇发个脾气,天子都让她三分。更别说牖民先生和松禅公了

这二位天下师要动了真怒,谁能扛得住纵然我们无所谓,可家风门声还要不要了”

牢骚不绝之人,名唤安华,是安家家主,看起来很富态,穿一身员外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有点像财神爷,人缘极好。

不过他的话,却让堂上气氛愈发凝固。

接下来,就无人说话了。

一个自带防御光环,文武不侵的人,怎么对付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世杰看了堂上一圈后,轻声道:“咱们八大盐商,初时并不显贵,甚至还曾被人视若年猪,肥时宰杀。直到圣祖南巡时,我白家先祖用了半数家财,为圣祖爷打造了一艘五牙龙舟,作为圣驾行在,忠孝之心终感圣祖,自此,盐商之位才有所提升,不再任人鱼肉宰杀。

到了贞元朝,武王率天下兵马南征北战,为大乾拓土万里。只是这武功赫赫下,却难掩国力耗费太甚,国事日渐艰难,士林中渐有穷兵黩武之议。

又是我白家先祖,邀八大盐商齐聚,共筹白银二百万,资作军费,才有了武王追亡逐北,单于夜逃的辉煌。

那一次,只我白家一门,就出资一百万两。

至此,贞元帝与武王亲自召见我祖父,御笔亲赐国之义商,传位佳话。

崇康二年西北大旱,崇康四年蜀中地龙翻身,崇康五年黄河决堤

一次次国难,又是我白家与诸位叔伯每每倾尽全力相助。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表功,只是相信,天子不会忘了这些,朝廷不会忘了这些,天下人,也不会忘了这些。

不会让猖獗小儿恣意妄为的,所以诸位叔伯不必太过惊慌。”

这一番话,让众人神色一震,面色都好看了许多。

只是

邱仑语重心长道:“世侄啊,话虽如此,可这些年各省锦衣千户所,或多或少都替咱们干了些不光彩的事。其中,就有替咱们除却私盐对头”

“世叔”

白世杰沉声警告道:“我们八大盐商,从没有和那些人有过直接联络,也不会和那样的人联络。我们是清清白白的盐商,是圣祖、太上皇和当今天子都褒赞过的商人。谁都不能只凭借屑小的污蔑之言,就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这些年来,咱们修桥补路,赈济灾民,是世人共认的良善人家,是太上皇御笔亲书的国之义商。

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

邱仑虽然年高,可此刻面对小几轮的白世杰,却不曾倚老卖老,反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世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白世杰面色放和缓些,微笑道:“诸位叔伯这般慌张前来,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当然,这件事不算小,但也不至如此兴师动众。如今最该着急的,其实并非是我们啊。多少人靠着那些锦衣丘八们赚些脏银子度日,金陵城外秦淮河上的妓人,有三成都是那些混帐摸来的,更别提那些黑赌坊和人市。

若是让他们知道即将大难临头,诸位叔伯,你们猜他们会不会坐以待毙

金陵那位林昭会不会认命

况且,大家早已得知,贾家子是为了助朝廷推行新法而来。

这首当其冲的,也不是咱们呐。

咱们八家是靠着这盐吃饭,只要盐引在,就是世代的富贵。

可别人却不是,旁的不说,江南十三家,哪一家不是良田万倾

呵呵,所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在前面。”

听闻白世杰一番话,众人面色愈发轻快了。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笑道:“世杰贤侄不愧为我八大盐商之首,有你在,我们心里就踏实的多。我家那些混帐,要是有世杰贤侄三成能为,我就心满意足喽”

此人为八大盐商周家家主周至,为人行事素来阴柔,不过此刻看起来比较真诚。

白世杰谢过后,顿了顿又道:“原本今日世杰是要做个东道,难得能请诸位叔伯一聚。只是想来诸位叔伯还要回去收拾一些手尾,不如就等十月十五之后,再由世杰做个东道,请诸位叔伯务必赏脸。”

其他七人闻言,纷纷起身笑言“客气”,然后没有太多客套就离去了。

他们的确有不少尾巴要早早斩断

等他们离去后,白世杰收起笑脸,唤来一心腹,沉声吩咐道:“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金陵,将今日之事告诉刘昭,让他务必在十月十五日前,动用全部力量诛贾清臣于金陵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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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闺房夜话

戌时二刻,扬州古城迎来久违的夜空。

月朗星稀,天色清湛。

东关大街盐政衙门后宅,西厢房中,一支烛火明亮。

紫鹃弯腰在笼着一层云烟纱帐的拔步床上铺着锦被,黛玉则就着烛火坐在月牙窗前,右手支着凝脂如荔般的腮侧,侧着头静静的出神。

女儿家,本就心事多

紫鹃在床上铺平抚展后,直起身来看黛玉。

见她一本书搁置在桌几上,半天也没翻动一页,便上前坐在一旁,轻笑道:“姑娘可是困了”

黛玉恬静舒适的状态被打断,回过神后,没好气的白了紫鹃一眼,道:“这话倒是问的奇了,我一夜几时睡,你也难道不知”

黛玉素来少觉,常常醒半夜,哭半夜,凌晨时分勉强入睡一会儿。

也难怪她身子不大好。

紫鹃今晚却极有信心,道:“姑娘今晚必能睡个好觉”

黛玉敏感防备:“你想说什么”

紫鹃嘿嘿一笑,道:“如今家里的烦心事都让三爷摆平了,老爷也算是安稳了下来,姑娘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黛玉轻笑一声,却又缓缓摇了摇头。

紫鹃敛起笑脸,看着黛玉小心道:“要是三爷能一直在家里就好了,姑娘说是不是”

黛玉没好气道:“你要是想跟他去,我成全你。”

紫鹃急道:“姑娘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如今就咱们主仆两个相依为命,姑娘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黛玉闻言沉默了稍许,又叹息一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劝你别再这样说,更别再这样想了,没的轻贱了咱们自己”

紫鹃想不明白:“如何就轻贱了姑娘瞧瞧那宝姑娘,那才是”

黛玉皱眉道:“不许胡说”声量又低下来,道:“你也知道宝丫头的心思,她已经那样了,你还在这胡思乱想,像什么还能去争不成”

紫鹃正经道:“什么那样了我瞧着哪样也没有咱们离京前,不是还听到有妈妈在念叨什么金玉良缘,戴金的要和戴玉的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