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宗人府来说,只要带回贾蓉,是不是稍带上一个贾敬,无关紧要。
总而言之,扒灰弑父之罪已落实,贾家宁国一脉
完了。
宁国府,宁安堂。
贾代儒、贾代修、贾敕、贾效、贾敦等人,与贾政平坐。
虽然他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到了宗人府丝毫不给宁国体面,在大祭治丧之日,将贾敬、贾蓉传唤至宗人府问话,可见事情绝不会小。
代儒、代修二老倒没别的心思,他们只是关心,贾蓉不在的时候,谁来当孝子
大丧期间,总不能没有孝子。
贾敕、贾效、贾敦等人心思虽都不单纯,但殊途同归,终究还是落在谁当孝子上。
因为若是贾敬、贾蓉果然坏了事,回不来了,孝子便是承嗣人
贾家二十房,在京八房,除却荣宁二府外,还有六房。
而其中宁国一脉又有三房。
贾敕便为宁国一脉三房老大,他对众人道:“无论如何,先选个人来当孝子罢。要我说,珖哥儿是他们这一辈里最长的,就让他来当吧。”
贾珖为其子。
贾效闻言却冷笑道:“焉有兄弟给哥哥当孝子的道理岂不让人可笑这话不通的很。”
贾敕闻言一滞,道:“那就让贾菱当罢。”
贾菱为贾珖之子。
贾效却又笑道:“贾菱在那一辈,又非最长了。要我说,就该让贾菖来当这个孝子,他才是艹字辈最年长的。”
贾敦却摇头道:“不妥不妥,贾菖非宁国嫡脉。”
贾效闻言面色登时涨红,怒视贾敦。
贾菖为其孙,贾敦说贾菖非嫡,岂不也是在骂他是小娘养的
贾效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三房又有哪个配当这个孝子当年先祖宁国公共有四子,除了代化公,只另一子为嫡”
说至此,三人面色都微微一变。
那一支虽然快死绝了,可毕竟还没绝,还有一人在。
贾代儒缓缓开口道:“就是贾蔷吧”
贾敕、贾效、贾敦三人面色一变,贾敕笑道:“老太爷,蔷哥儿虽为宁国嫡脉,可是可是他年纪太小,又无父兄。有什么事,连个帮衬的也没有。又没子嗣,他若再有个闪失,总不能再选孝子吧”
贾效、贾敦二人连连附和道:“极是极是。”
贾代儒、贾代修还要说什么,却听贾琛阴阳怪气道:“说到底,这是宁国一脉的事,两位太爷还是哼哼,不要管的太宽才是。”
贾琛为贾敦之子,他这般无礼,贾政等人原以为贾敦会厉声训斥,不料竟连一丝反应也无。
贾代儒、贾代修见状气的白须颤抖,贾政亦是皱起眉头,勃然大怒道:“放肆”
贾琛忙跪下磕头请罪,贾敦则不疼不痒的骂了两句。
毕竟是人家儿子,贾政也不好管教太狠,只能撂开手。
贾代儒、贾代修见此,叹息一声,摇摇头起身离去。
宁安堂上气氛怪异,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的怦然心动,也能看出彼此的敌视和防备。
这是一座国公府的家业啊
虽然到了这一代,往下也没两代好传承了,可再如何,对他们来说,也是金山银海。
岂能不动贪念
贾政坐着也是为难,他也猜得出这些人的心思,可他又有什么法子
就算强说什么,怕他们也不会听。
贾琛虽说的放肆,却也不无道理
说到底,这确实是宁国一脉的事啊。
正无可奈何时,就见贾蔷、贾菱、贾菖进来。
贾政皱眉道:“不在外面迎客,你们进来做什么”
贾蔷躬身道:“回太爷的话,不是我等偷懒,实在是自宗人府的人走了后,再无一人登门啊。”
贾政等人闻言,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明白必是那些人家在观望,看看贾敬贾蓉到底会落个什么结果。
反正丧期有七七四十九日,迟几天上门也不相干。
贾政知道不能再内讧下去了,否则贾家的脸面都要丢尽。
他想了想,难得拿一回主意,沉声道:“蔷儿先当孝子,至于其他的事,等办完珍哥儿的丧事再说。”
他一发话,贾敕、贾效、贾敦等人虽犹不服气,却也不敢说什么了。
贾政虽不可怕,可贾政身后还有一个老祖宗。
若得罪了那位老祖宗,那才会坏事。
因此三人纷纷附和起来
贾政不喜这些市侩之辈,叹息了声,起身返回荣国府。
大明宫,上书房。
暖心阁内,御案后,崇康帝看着忠顺王呈上来的折子,眉头紧皱,沉声道:“贾蓉果真如此说”
忠顺王须发皆白,但身形魁梧,他躬身道:“老臣岂敢欺君”
崇康帝看了这位皇叔一眼,又瞥了眼殿内另一年轻王爷,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他也没想到,贾蓉如此草包废物。
出乎意料啊。
推了一把
这等话,焉能承认
纵然只是无心之失,也绝不能往身上揽。
无意弑父,那也是弑父
贾家难道就没个明白人教他么
这个蠢货
崇康帝心里生起恼火
如此一来,他就是想加恩于贾家都难。
原本他只准备敲打宁国府,再转过来侧压荣国府。
可如今
棘手了。
“叔王,按律,贾家该如何判罚”
崇康帝看着忠顺王,试探问道。
他不信,忠顺亲王看不出他为何意。
只是
忠顺王却面无表情道:“回陛下,按律,贾蓉虽无意弑父,但贾珍毕竟死于他手。所以,纵然凌迟可免,但死罪难逃。”
崇康帝闻言,脸色登时一沉。
一旁站着的年轻人,头上带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